生活中最质朴深沉的情感是激发我艺术创作的灵药。我创作的“褶皱“系列就是来源于这样生活的感悟。
麦苗返青季,我带着即将临盆的妻子去探望她的奶奶,老人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她这一生尝尽了人间的喜怒哀乐,跟一个个俗世的生命一样,平凡而又伟大着。我看着老人那布满褶皱的双手,一道道深深的褶痕,不就是她曾来过这个世界的印记吗?老人安详的走了,她的人生谢幕了。而就在一个星期后,我的女儿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一个充满喜悦与希望的小生命延续了家族的血脉,望着女儿稚嫩的小手,浅浅的褶皱就像是这世上最完美的雕刻,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小记号,是人生开始的预兆。我不禁感叹人生的这一路,带着浅浅的褶皱开始,历经漫长岁月的打磨,褶皱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多,直到走到终点。这褶皱中承载了太多的悲苦喜乐,也饱含着获得与失去。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总是惧怕褶皱,因为它总在提醒着岁月的行程,也总能勾起往日的辛酸。然而褶皱无处不在,它占据了人生的每个阶段,也填充在世界的每个角落。余秋雨先生曾说过:“没有褶皱的外婆是可怕的。”褶皱无从回避,沧桑却也温暖。于是,我试图重新理解褶皱,试图用我的方式对它进行全新的解构,塑造一份感动,一个微笑,一段记忆。最初选定用“褶皱”作为我雕塑艺术创作的元素,是一次偶然的经历,2003年我在上海工作时,由上海飞往大连协助一位母校老师创作一批雕塑工程,吃完乏味的飞机餐,百无聊赖地用餐盒的锡箔折叠出一个马头,锡箔自然的褶皱机理和我主观的造型处理,呈现的艺术效果令我惊讶。项目完成回沪,我直接奔去餐具批发市场,买了好多锡箔饭盒回去创作,那天我整整一夜没睡,连夜创作出《老马》。
这件不成熟的作品让我兴奋了好几天。但锡箔质地较软又无法翻制,这种艺术效果无法持久保存,于是我又重新去寻找最适合的材料。我尝试了多种材料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最后我发现用纸或铁皮做出的褶皱感和线条感正契合了我内心的感觉。我相续创作了《年少时的梦》、《大唐遗韵》、《怪老头——辜鸿铭》,《切格瓦拉》等作品,题材虽然杂乱,但通过对动物、人物头像,人物全身像,由浅入深的训练,对材料的掌握更加熟练。后来《怪老头——辜鸿铭》这件作品参加第十一届全国美展,并获题名奖,被中国美术馆收藏。《大唐遗韵》在研究生毕业时参加“美苑杯”美术作品展中荣获优秀奖。
后来我又用这种创作方法,尝试着创作了一批宗教题材的作品。在我看来,用褶皱的肌理来表现菩萨形象,是达到了内在与外在的理念合一。学佛悟道的人要想实践菩萨愿心,必须实践六度波罗蜜,凡能积极内外实践这六度的才称为大菩萨。可见,唯有历尽艰辛,方能体悟佛道,通透大慈大悲。而用褶皱的形式塑造出菩萨的外在感觉,正迎合了菩萨修行内心所经历的苦楚与磨难。在《回升》、《百纳》等作品中,我塑造了不同的菩萨形象,以扭转的几何形体营造出比泥塑菩萨造像更加丰富的黑白灰色调,而在细部的衣纹处理上,我并非写实塑造,而是把它处理成一条线,一个体,或是一个模糊的褶皱,或是一条长长的笔迹。
《菩萨》70x50x30 铅皮创作于2007年
因为材料的限制,创作过程中推敲更改比较困难,常常发现问题就要重新制作。这种反复的调整是种煎熬,而统一风格的不断延续与反复让我感到艺术思维的压抑和停滞,于是“诗酒系列”又成了新的创作起点。在“诗酒系列”之后,我又不断的尝试着新的思路和角度去表达我内心的诉求。我爱在工作室里没日没夜的做雕塑,创作时不断的尝试又不断的自我否定,虽然身在几十平米的工作室,头脑却天马行空,我不会被一种思维所困住,这样我的创作灵感才会自由和灵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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