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直接影响并制约着中西方原始先民接近自然的行为和方式,使两者文化发生之始就经纬有别。石器文化时代的欧洲先民们,最早创造出粗大圆浑有利于砍砸的“手斧”;中国的先民们发明片状细巧较适于切割之用的“石片石器”。
中国雕塑长于塑造的语言与方式;西方雕塑善于雕刻的语言和方式
在中国,认识自然,接近自然。是中国雕塑的艺术之道,自然是基于“生境”有别的造化结果,并且这一出于本能的适应选择的语言与方式,在日后极为漫长的历史和实践过程中,日渐成为驾驭自然的能力。从感知经验愈臻表现能力、思维方式和审美定式的逐步形成,雕与塑不仅超越中西雕塑艺术承传系统,并在各自文化传统中发挥重要作用。持久延展而影响深刻,具有真正意义上的中西方雕塑艺术自身传统的“基因”。塑造,基于泥土与水的适度调和以及火的烧制,最终成型且质料硬度较高。与直接运用自然的木、石等材料,通过凿刻形成立体形象的雕刻语言和方式相比,塑造的过程复杂,复合因素多且不易掌握,难度相对更大。一把黄土一捧水,在经工匠的反复揉合、捏捏塑塑之后,一件作品被塑造、烧制出来。自然界本不存在的东西,被中国先民用塑造的方式无中生有地创造出来。
认识自然,接近自然,是中国雕塑的艺术之道
由虚而始,从无到有,虚即为实,实则是虚的认知方式和思维方式高度契合,这一切显然并非巧合。塑造的过程受多重因素限定,实践经验尤显重要,中国人对规律的认识和把握,成就了中国人偏重以直觉和体悟为特性的实践行为。认识自然,就需要接近自然,但不可主宰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以中和之法和谐万物,这不仅仅只是中国雕塑的艺术之道,亦是中国人的生存之道、创造之道和审美之道。儒家倡导“中庸之道”,道家推崇“道法自然”,均能在塑造这一“基因”中窥见到形成中国人思想体系中传统精神的密码。
脱胎于雕、刻语言与方式的西方雕塑艺术,直接取材自然之石,以主观意识和构思,由表及里、层层深化、雕刻打制,客体形象与主体形象最终形成置换。此外,与中国先民反复揉合的柔软的泥性不同,打制石雕有赖功能更为坚硬的工具,因为工具是改变物质世界的手段,同时也是实现人类理想方式的不可或缺的条件。所以说,西方人的行为方式是与自然相“对立”的关系,高度重视科技手段,以强调理性分析、彰显主观意志等即西方文化的主体精神,无不与西方最初的雕、刻语言与方式血脉相连,因果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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