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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科梅蒂的世界,为何都是瘦子?

更新时间:2016-03-24 11:13:00 来源:新京报 作者:陈然 编辑:路旭霞 浏览量: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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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安妮特》,1962年,布面油画,55×45.8cm

他是“全球最贵雕塑”的创作者。

100瑞士法郎上有他的头像和作品。

他与戏剧家塞缪尔·贝克特、哲学家让-保罗·萨特、西蒙·波伏娃都有交集。

他还是布列松、曼·雷、欧文·佩恩等摄影大师镜头下的人物。

他就是瑞士雕塑家阿尔贝托·贾科梅蒂(Alberto Giacometti)。

今年,恰逢贾科梅蒂逝世50周年,他的250件作品于3月22日至7月31日在上海余德耀美术馆与公众见面。本次展览是贾科梅蒂在中国的首次大展,也是继2007年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大展后全球最大规模的贾科梅蒂回顾展。

人物雕塑从来就不是成团成块的实体,应该是一种透明的结构。

——贾科梅蒂致马蒂斯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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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文·佩恩镜头下的贾科梅蒂。

关于展览

本次“贾科梅蒂回顾展”将以时间顺序展出来自贾科梅蒂基金会的250件作品,全面回顾了艺术家跨越半个世纪的艺术生涯。展品包括最具标志性的《行走的人》(1960年)、《匙型女人》(1927年)、《行走的女人》(1932年)、《鼻子》(1947年)、《笼子》(1950年)等,涵盖了艺术家从早年创作,历经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到上世纪60年代等不同阶段。此外,艺术家的雕塑、绘画、肖像素描、手稿以及相关摄影等档案资料也将同台呈现。

除了展览,余德耀美术馆还将举办21场公众教育活动,其中包括3月26日(本周六)晚由法国演员Loic Corbery与中国戏剧演员周野芒合作演绎的让·热内写给贾科梅蒂的艺评集《贾科梅蒂的画室》中的片段。

本次展览的总策展人、巴黎贾科梅蒂基金会总监、前蓬皮杜艺术中心副馆长凯瑟琳·格雷尼尔透露,余德耀美术馆的创办人、印尼华人收藏家余德耀专程找到她,表示希望与基金会合作在中国办贾科梅蒂回顾展,而彼时格雷尼尔并不知道这家美术馆。当她来到上海看场地时,“完全被这个空间震撼了”,认为其场馆符合展览条件,于是双方一拍即合。此次展览是贾科梅蒂基金会为余德耀美术馆“量身定制”的,同时这也是该基金会首次在中国办展。

作品屡创天价,生前却买不下23平方米

对于一般读者来说,可能都是从近年一些拍卖场的天价消息知道贾科梅蒂,这位“全球最贵雕塑”的纪录保持者。以下是其作品近年在拍卖场上的成绩。

2010年,他的代表作《行走的人I》在苏富比拍出1.04亿美元。

2013年,佳士得与苏富比两大拍卖行为他打起了“贾科梅蒂大战”,最终苏富比以贾科梅蒂1954年雕塑作品《迭戈之头》拍出逾5000万美元取胜。

2014年,贾科梅蒂的青铜雕塑《双轮战车》以1.01亿美元落槌。

2015年,他的《指示者》在佳士得拍出1.41亿美元,打破了2010年《行走的人I》所创下的世界纪录。

尽管作品身价斐然,但本次展览的总策展人、巴黎贾科梅蒂基金会总监、前蓬皮杜艺术中心副馆长凯瑟琳·格雷尼尔却称,这位如今备受追捧的艺术家直到逝世前也没有能力买下自己位于巴黎蒙帕纳斯街区伊波利特-曼德龙街46号的仅23平方米的小房间,那是他的住处与工作室。他一生中有40年时间在这里度过,其绝大多数作品也在此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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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个女人IV》 1960年,铜 270×31.5×56.5cm

自幼学绘画,他反感“依样画葫芦”

贾科梅蒂1901年10月10日出生在瑞士博尔戈诺沃,他的父亲是著名的新印象派画家乔瓦尼·贾科梅蒂。年少时,他的父亲,还有他的教父、象征主义画家库诺·阿米耶两人都深刻影响了贾科梅蒂对艺术的看法。

自幼学习绘画的贾科梅蒂,在14岁那年创作了第一幅油画作品《静物与苹果》,而后他又在父亲的工作室里以弟弟迭戈为原型,尝试创作了第一个雕塑半身像作品。迭戈是贾科梅蒂的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模特。曾有七年时间,他坚持每天花六七个小时画弟弟。

1920年至1921年,贾科梅蒂在威尼斯和罗马住过一段时间,其间他看了大量16世纪意大利威尼斯画派著名画家丁托列托的作品,同时继续绘画和雕塑的创作,并阅读了古希腊悲剧作家索福克勒斯和埃斯库罗斯的剧作,从中汲取灵感。

1922年,贾科梅蒂被父亲送往巴黎求学。他在“大茅屋学院”跟着雕塑家安托万·布德尔学习雕塑。在美院时,贾科梅蒂就对“依样画葫芦”的方式十分反感。他在日后表示:“复制一个栩栩如生的形象对我后来已不再是个难题,关键是要能创造有生命力的形象,制作曾感动过我,或我真正需要的东西”。

他的朋友圈很广,与萨特、贝克特都有交集

巴黎的广阔天地让贾科梅蒂很快如鱼得水,他在几年后创作出扁平的人物雕塑,并以此成名。他的创作也吸引了当时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家、知识分子的关注。

达利在他的雕塑作品《悬挂的球体》中看到超现实主义的“纯象征之物”的原型,法国诗人、超现实主义创始人之一的布勒东邀请他加入“超现实主义运动”,法国评论家、小说家乔治·巴塔耶委托其为自己的著作创作插画,而法国作家让·热内为他写就的《贾科梅蒂的画室》,被毕加索认为是“我所读过的最好的艺术评论”。

此外包括哲学家让-保罗·萨特、西蒙·波伏娃,剧作家塞缪尔·贝克特等人都是与他惺惺相惜的挚友。萨特曾写过《贾科梅蒂的绘画》《追求绝对》等文章,将贾科梅蒂的作品带入到了存在主义的哲学范畴。“贾科梅蒂的每一个作品都是为自身创造的一个小小的局部真空,然而那些雕塑作品的细长的缺憾,正如我们的名字和我们的影子一样,是我们自身的一部分,还不足以构成一个完整的世界。这也就是所谓的‘虚无’(void),是世界万物之间的普遍距离”,萨特在《贾科梅蒂的绘画》中曾这样评价他的作品。不过后来,萨特因一篇文章中引用贾科梅蒂的话有出入,而导致两人关系闹僵。

在上世纪50年代与60年代间,贾科梅蒂的雕塑与贝克特塑造的荒诞剧中的人物多有交集,贾科梅蒂也于1961年为后者的戏剧《等待戈多》的再度上演制作舞台布景。

从上世纪30年代初直到60年代去世,贾科梅蒂在自己的工作室里主动成为当时最伟大摄影师的模特,包括布列松、曼·雷、欧文·佩恩等同时代摄影大师的镜头中,都留下了他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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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列松拍摄的贾科梅蒂

创作微型雕塑,作品造型愈大愈发瘦削

1935年,贾科梅蒂疏远了超现实主义,重新回到他20多岁时的创作方式,参照模特进行创作。贾科梅蒂在致“野兽派”画家马蒂斯的一封信中解释了自己为何“重构头像”:“为此,我不得不从自然界中进行研究做出一两个样本,让我能够理解一个头部的构造,一个人像的构造,1935年我开始使用模特。这样的研究我想做两周就可以了吧……(但是)从1935年一直到1940年,我都参照模特创作。我之前完全没有设想过会这样。”贾科梅蒂偏向选择他亲近的人作为他的模特,包括他的弟弟、妻子、情人和朋友。

1940年,贾科梅蒂逃离纳粹占领下的巴黎,到瑞士日内瓦避难。他将旅馆房间改造成工作室,创作微型雕塑。对于贾科梅蒂的微型雕塑,他的一个朋友曾说过:如果贾科梅蒂决定为你做一件雕塑,“他可能会把你的头雕塑成像一个刀锋”。

对于为何创作微型雕塑,贾科梅蒂说:“我缩小雕塑尺寸,是为了将它放回到我看到一个人时的真实距离。一个十五米高的女孩,从远处看并没有八十厘米,也就是十多厘米而已。另外,为了整体理解而不沉溺于细节,我需要从远处观察。但细节依然干扰我……所以,我后退得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人”。

1946年,贾科梅蒂与安妮特·阿姆(Annett Arm)结婚后,他的雕塑从微型变得愈来愈大了,但是这些作品造型愈大,就变得愈发单薄、瘦削,看起来孤独而伤痛,充满虚无的美感,这些作品日后成为他最具辨识度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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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的人I》 1960年,铜 180.5×23.9×97cm


解读贾科梅蒂

在让·热内的《贾科梅蒂的画室》中记载了这样一段对话。贾科梅蒂告诉热内,有一次他想出一个主意,要做一个塑像然后把它埋起来,“这并不是为了让我们去发现它,或很久以后,他本人甚至对他名字的记忆都消失后再去发现它”。热内写道:“把它埋起来,是不是要把它展现给死去的人?”的确如此,贾科梅蒂也曾说过,他的作品是为死者而作,他将作品敬奉给不计其数的死者,而艺术本该如此。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曾以《三个行走的人II》(1949年)为例评价贾科梅蒂的雕塑风格:“粗粝的、被侵蚀的,表面留有辛苦雕刻过的痕迹,这是他的典型技法。这些形象让人联想到冬天落了叶的树。在这种风格之下,贾科梅蒂的创作几乎不离三个主题——行走的人、站立的裸女以及头像。”

在世俗的眼光中,贾科梅蒂的作品很难被定义为是“美”的。艺术家喻红说,贾科梅蒂的作品颠覆了我们对于雕塑的理解,充满破碎感的,好像颤动的人影,虚无的,人的不堪一击的状态。也如热内所说,“贾科梅蒂的某些人像雕塑引起了我类似的恐惧和几乎同样强烈的迷恋”,也许这种共鸣是比美更震撼人心的。(文/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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