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三八红旗手标兵”、我省著名雕塑艺术家何鄂—— “我的一生都是在创作中度过的”

工作中的何鄂。何鄂雕塑院供图

“三八国际妇女节”来临之前，全国妇联近日决定授予10位杰出女性“全国三八红旗手标兵”荣誉称号，我省雕塑艺术家何鄂名列其中。此前，我省获过这一荣誉的只有敦煌研究院名誉院长樊锦诗，何鄂是我省获此殊荣的第二人。

3月5日上午，记者走进何鄂雕塑院，见到了领奖归来的何鄂。即将迎来80岁生日的何鄂头发花白，精神矍铄、言谈自如。她身着极具特色的中国传统服饰，衣襟宽阔，胸前的一粒粒盘扣散发着优雅的古典气息，常年摩挲陶土、铸铁、青铜、花岗岩的双手修长有力。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何鄂回想自己的经历，“我的一生都是在创造中度过的”。

“真诚地学习古人，然后远远地离开”

问：首先，请您谈谈获得此次“全国三八红旗手标兵”的感受。

答：我是2月29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受此殊荣的，对我来说很有意义，是一个很大的鼓励，在获奖十位标兵中，我是唯一一个文化艺术方面的受奖者。我是新中国第一批雕塑人，也是当时西北第一个投身雕塑的女性，在西北艺术学院上学时，发现前两届没有女生学习雕塑，由于好奇加勇敢我进入了雕塑艺术的大门。当时才15岁，之后是真正的“热爱和执着”支撑我走过了这60多年的艺术之路。

问：您在敦煌度过了12年时间，许多作品都有敦煌彩塑、壁画的影子，敦煌文化在您的艺术创作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答：如果没有在敦煌的那段经历，感悟、顿悟，就没有30年前的《黄河母亲》、没有如今的何鄂雕塑院和如今的我。在对敦煌彩塑的研究中，我悟出来一个最重要的道理，老祖宗留下来这么多灿烂的文化遗产，上面写满了密码，就是——创造。所有人类的文明都是创造的结果，包括个人的发展，也是在于能不能创造出更多的精彩。有时候回想一下，我自己的一生也都是在创造中度过的，真诚地学习古人，学习世界上一切优秀的文化成果，然后远远地离开他们，变成自己的营养，融入到自己的作品中。我在57岁时辞去了研究所所长的职务，创办了何鄂雕塑院，雕塑院的宗旨就是“弘扬民族文化、创造时代精品”。

22年来，我又创作了百余件（座）雕塑作品，是老祖宗给我的推动、是传统文化对我的吸引。

问：您对中华文化的热爱，使得创作的大量作品十分“接地气”，您创作或关注过抽象、后现代雕塑艺术吗、如何看待它们？

答：我更多创作的是具象的雕塑，也创作过一些抽象的、有现代感的雕塑，比如甘肃大剧院门前广场上的《黄河·黄土》。对于后现代雕塑，我没有太多的研究，但作为艺术来讲，百花齐放才是最美的，就像大家穿衣服，有些人喜欢彩色、有些人喜欢素色，无法评定究竟哪一种才是最好的。艺术的风格是多种多样的，只有几个风格就没什么意思了。只要是有文化内涵的，让人们能够感受到美的作品，就是好作品。

“曾因对方的要求与自己的创作冲突而流泪”

问：您的何鄂雕塑院接到过很多文化订单，在创作订单作品时，有过因对方要求而放弃自己的艺术追求吗？

答：对于我接到委托的所有项目，我都会认真地作为艺术品来创作，也确实有过为难的时候。有一次，某地希望我为当地广场创作一座50米长的浮雕作品，我在设计时，重点立足于人物表现，计划每个人物高度都要在2.9米左右，但对方提出，人物不能超过2米。我心想如果人物小，这幅作品就完了，当时急得眼泪直流。经过现场再三查看，认为我的意见是对的，于是用了一整夜的时间用文字阐述了自己设计的理由，从广场的人流方向、视觉范围等各个方面做出说明。后来，对方被我说服了，这组雕塑也按照我的设计屹立在当地广场上。现在想，我要是没有坚持，可能就会留下一个永远遗憾的作品。

这样的事情并不多，但遇到了，我确实非常执着，一定要想方设法说服对方。我必须抱着负责任的态度完成每一件作品，每走一步都是创造性的原创作品。

问：在您创作的这些作品中，您最满意的是哪一件？

答：我的每一件作品都是用心创造去完成的，作品之间也没有可比性，总想不断地传递精神力量，每一件作品都用一个新的切入点去看待要表现的人和事。也许有人会说是不是《黄河母亲》，这是30年前的作品，在30年前的高度上，成为了二十世纪的经典，获得了不少奖项。之后的作品，我在反复思考，是不是符合当时的时代特色、体现精神内涵，伟大的构想才能产生伟大的作品。在创作《成吉思汗雕塑群》时，我没有按照常规只表现他作为一个伟大人物的一面，而是从一个平凡的少年成长为一个伟人，从在众人之中，又在众人之上这一全新的角度去诠释，这对于我们每一个平凡的人来说，对于每个观赏者来说，才是有意义的，更贴近人心的。

“确实很难做到事业和家庭的完全平衡”

问：作为杰出的女性代表，您是否也和所有的职场女性一样，面临过工作与家庭的冲突？

答：对于家庭，我确实有过很多歉疚，但自己热爱这份事业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好在家人很理解、支持我。我的丈夫是一名优秀的中学高级美术教师，遇到我出差、工作时，他都完全支持我；子女们不仅理解我，这些年给我的事业发展做了很多重要的辅助性工作。作为妻子和母亲，确实很难做到事业和家庭的完全平衡，人生就是这样，在得与失之间徘徊。我的外孙、外孙女都已经二三十岁了，我没有像其他外婆那样在他们小时候悉心照顾过他们，的确有遗憾吧。

问：您已近80岁了，想过什么时候真正退休吗？

答：我最近正在为瓜州县设计一组城雕，工作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我想，我可能不会真的退休，我会一直做自己热爱的雕塑艺术，直到生命终结。其实人生是没有退休的，永远在路上。

本报记者 魏娟 实习生 朱江

人物介绍：

何鄂：我国著名女雕塑家，1937年生，上海金山人，1955年毕业于西北艺术学院美术系雕塑专业。曾任甘肃省工艺美术研究所所长，现为全国城雕艺委会专家顾问、中国雕塑学会常务理事、甘肃省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等。作品《黄河母亲》1986年建造于兰州黄河之滨，享誉海内外。《绣花女》、《艾黎何克与中国孩子》、《边塞新乐章》、《成吉思汗雕塑群》、《和睦》、《梦境》等雕塑作品坐落于国内外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