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置作品《梦》
张晓静(独立艺术家)
成熟的装置艺术家一般都是根据现场制作作品,因为周围的环境与作品以及观众,三者的互动会让作品变得更加有意义。
在法国巴黎生活着一位法籍土耳其艺术家Sarkis,他是中国已经逝去的艺术家陈箴的生前好友,当然他到欧洲的时间比较早成名也较早,早期受激浪派影响,是名不折不扣的激浪派成员,之后一直在法国生活。他擅长于装置,也以装置作品闻名于欧洲,他的作品很多都是完全根据现场制作的,例如:一次展览中,他在空空的桌上仅摆放了一块写有“请您在此留下身上的一样东西”的布条,看似简单但充满了互动的意味,加上展览的现场设在一座教堂里,感觉格外不同。互动的参观者实在找不到什么东西就把祈祷的话语写在小纸条上留下来。
他的作品早期充满了挑战性:他曾疯狂地跑到美术馆,现场制作了自己的一尊雕像,且天天给这尊泥塑肖像听音乐。这或许是对美术馆所做的一次揶揄和讽刺,美术馆展出的那些玩意儿不就是些永恒不变死气沉沉的东西吗,应该给他们添加些生气。艺术家是利用现场制作艺术品的高手,有次展览在一处久无人住的古城堡举行,他根据城堡的原型做了一盏城堡形状的霓虹灯,挂在室内正中央,作品与空间形成强烈的对话。一个是无比坚固的原始城堡,一个是艺术家制作的灯管城堡,艺术家的城堡和原始的城堡形状没什么区别,但是它发出的光芒却照亮了古城堡原有的空间。这让观者走进城堡后忘却了它许久的荒凉和寂寞,似乎让人产生想象——城堡的主人在此生活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景象,城堡所遗留下来的价值正如霓虹灯城堡所放出的光芒。艺术家曾受邀去一处污染的湖边做作品,由于污染,原来靠种甜菜为生的农户都失去了生计,自然他们的收割甜菜的刀具也派不上用场了。艺术家收集了这些派不上用场的刀具,把它们深深砍进湖边的木头里,然后在每一把刀面上印上农户的名字。看了这件作品,人们分明看到了恶性污染带给大家的伤害,而农人们最爱的工具将作为一种见证永久留守在湖边,似乎告诫人们这样的伤害是持久的。
他还根据一座城市的要求,为他们制作一件可以影响全城的装置作品。聪明的艺术家记录了整座城市的所有路牌,并采访了居民对于自己所处街道名字的理解,记下他们认为最有诗意或最喜欢的语言,最后把这些话刻在类似于路牌的板上,数量与城市路牌的数量相同,然后申请一面墙为这些路牌做集体的陈列和保留。市政府答应了艺术家的要求,于是一面名为《梦》的装置墙就诞生了,很多来到这座城市的人都要去看这条街道,去欣赏那些充满趣味话语的路牌。如果是中国人,看到“YangGuiFei”的拼音路牌都会笑起来,因为当时有位受访居民是中国迷还特别喜欢唐朝美女,所以他留下的语言是“杨贵妃”。
法籍中国艺术家王度也有不少根据现场制作的好作品:笔者认为较为经典且充满智慧的是沉没在河涌里的一组石雕作品。韩国曾邀请他给一个主题雕塑公园做一件作品,艺术家首先去现场调研,看到这样一个场景,河边有条别具特色的街道由于建公园将很快被拆掉,之后艺术家们的作品将在这里展出。在现场王度没有给策展人任何方案只是拍了些街道的照片回去,当策展人一再追问他方案时,艺术家给出了这样一个令人惊奇的方案:就是把他拍的那条有历史感有生活味的街道照片用大理石做成雕塑扔到河涌里,让流动的河水慢慢侵蚀整个街道的历史和文明直至消失。策展人惊奇地问该如何保留这件作品?艺术家说让它们随河流一起沉浮漂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也让所有的参观者眼睁睁地看着躺在河涌里的街道慢慢消失。
这个形而上的举动多少令策展人有些为难,但他还是接受了艺术家的方案。事后艺术家非常痛惜,认为我们亚洲人在面对传统建筑时是无情的,也是这种无情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而这类作品的创作均来自于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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