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空闲读书时,总忘不了要翻阅放在“画案”上的那本《岁月留痕——潘绍棠艺谈录》。这本著作中选录了潘老60多年来在蹉跎岁月中近90余篇心得感受。书中朴实的词语盛载了艺术家在80多岁生命过程中的文化修炼和艺术思想贮备,是那样的宽泛、博学、深厚。作为晚辈的我不仅能感受到潘老雕塑作品的艺术形式,更能看到了他对未来中国艺术发展的影响。我理解到了这些作品和文章在中国文化史中的价值。
十五年前,我去北京开会的时候顺便看望我的老师雕塑家王铁林,恰逢他正出席在清华大学召开的“全国雕塑论坛”研讨会。中午吃饭时老师把我引见给了潘老先生,当时我们只是寒暄了几句,也来不及做更多的交流,因为我还只是在感觉上懂得应该敬仰这位快年满70的前辈艺术家。后来我在《雕塑》杂志上看到潘老的论文《雕塑艺术与人体美》,先生在文中呼吁社会说:“由于它与人类自身美的揭示与审美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因此它终究要走向人类审美的领域…...”,眼下,我觉得在中国公共艺术中的人体雕塑还只是“生米饭”,但大家吃得津津有味,我只能觉得这是一种悲哀。听说潘老从广州美院退休后,近80岁高龄的他还在画写生人物和人体。去年十月我受潘老先生之子映雪的邀请去广州“荫远艺术工作室”做陶艺,正好可以用这个机会与潘老见面,幷借此机会好好的聊一下中国当代艺术中的雕塑和陶艺现象。我还特地带了一幅自己画的水墨人体画小品送给先生,实意是想得到他的指点。
在广州的六天时间里,我几乎每天都可以见到潘老先生,他简直就是一个精力充沛的“青年艺术家”,在工作室里与大家聊天,也动手亲自做陶艺作品。
我们在他的书房里海阔天空地谈人体艺术,谈中国油画和现代陶艺。却很少谈雕塑,因为我还只是一个刚入门的“雕塑家”,还没有资格在大师面前谈这个神圣的艺术门类。如今追忆这段往事,不禁想起哲学家墨塞一句论信仰的话,“我从不曾把一个人有何种信仰视为最重要的东西,我认为最重要的是他毕竟是一个有信仰的人”。我想在此说,这个有信仰的人还得像他那样毫无功利,像他那样因艺术而使生命永注活力。
人们曾经这样说,人到老年才会懂得反思和珍惜,才会变得包容和睿智。当我确信正身临其境地面对这位在年龄上可以称得上老年人的艺术家时,我仿佛害怕自己是否正在步入老年人的行列,因为我好像看到了潘老先生比我还要年轻几岁。
其实,这种心理负担是来自对自己的不自信。在与潘老先生朝夕相处中,从他的女人体写生作品里,我根本不觉得年龄与生命有多大的关系。什么人可以称为老年人呢?那些丧失生活能力,思维开始迟钝,对人生失去向往,对生活没有激情的人......这些应该算是老年人了吧。潘老先生说:“艺术是以情动人,作品必须载有大量动情的信息。”我看到潘老先生在写生女人体的激情状态是那样的令人震撼,他生活在自己的状态里,应该是人生最快乐的境界。我想,我们生活在大千世界中,时刻都在感受着各式各样的情态场景。然而,对于一颗真诚又年轻的心灵来说,并非一切都是美好的。只有令人有所感悟的存在,才会闪现出鲜活的美质,这种情态场景应该是一种生命的感悟。
为读懂基于这种生命状态的艺术家,我多次在《潘绍棠美术作品集》里品尝他的写生油画、色彩画女人体、水墨白描人物和汉白玉石材雕塑《苏珊娜》等。潘老曾编著《世界雕塑全集》东方部分。作为东方人,他的雕塑作品、油画作品和水墨画创作,不一定完全具备好像一幅中国画的特色,而是要对中国传统文化有深刻的理解,他的艺术作品和文学思想真正具备了理解中国画的艺术精髓,因此他的雕塑、油画和陶艺作品都可能是引起人们最关注的中国情结美术作品。
我崇敬这位亲和而安详的老师,我慢慢明白了他一生的成就在于他多学科的综合运用,在于他对中国哲学“主客统一”的认识。
愿潘绍棠先生永远健康、快乐年轻!
——写于潘老八十二岁生日之际
2010.1.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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