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11届全国美展的油画获奖情况

    写给有良知的艺术家们——关于11届全国美展

    2009年12月25日，第11届全国美术获奖作品展在中国美术馆隆重开幕。在富丽堂皇的中国美术馆里展出的作品达500多件，包括油画、国画、雕塑、版画、水彩水粉、漆画等。然而，这个所谓的全国性美术大展真的能代表中国当代绘画的最高水准吗？凡是有良知的艺术家恐怕都无法认同。

    我是研究油画的，所以就在这里说说我对获奖油画的看法，欢迎国画、版画、水彩水粉、雕塑、漆画等画家们就各自的领域积极讨论。

    这次全国美展中油画部分的情况是这样：

    获奖和获奖提名的基本都是写实的作品，几乎没有抽象作品，表现主义和当代艺术的作品也寥寥无几。三幅得金奖的油画不仅全是写实的，而且是那种水准平平、完全临摹照片的绘画，不论颜色、形式或技术都体现不出什么功力。说白了就是三张低劣的照片临摹。这样的东西居然被评委们推为中国“最好的”油画，简直离谱。如果说中国油画的最高水平就是这样，中国的艺术家在国际上有何面目见人！

    然而，面对这样荒唐的评奖结果，中国的整个艺术界和理论界竟然鸦雀无声。一向善于跟风炒作的报纸、电视台等媒体也悄无声息。如果说媒体工作者们不了解艺术，不懂绘画，看不出问题，难道说全国的艺术家、理论家和批评家就没有一个明白艺术、能看懂绘画的吗？莫非大家是在害怕什么？难道大家看不出今天的沉默预示着更加黑暗的未来？整个中华民族的艺术事业正受到毁灭性的影响，这才是更可害怕的事实。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中国艺术界的良知何在？中国艺术家的脊梁又哪里去了呢？

    追根溯源，这个“权威的”评奖结果来自靳尚谊、詹建俊两先生为首的油画评委会。这让人产生疑问：是否油画评委们不懂艺术或不知道艺术的发展方向？又或者，他们的评奖过程受到了什么上层机构的授意或限制？

    答案是否定的。

    首先，先生们一辈子都在艺术领域打拼，再怎么不喜欢理论，艺术发展史总还多少了解一点的，“艺术发展不是技术发展史而是观念发展史”这类的说法应该也听说过一些。加上现在全国乃至世界交流合作广泛，信息来源丰富，就算他们没考虑过当代艺术的发展方向，耳濡目染的总也知道写实性油画无论在中国还是西方都不算具有前沿性的艺术，也不能全权代表当今中国油画艺术的面貌。而且，靳、詹两位先生自己也是搞写实的，不至于连写实作品的好坏也看不出来，获金奖的写实作品在所有参展的写实作品中处于中下流，这是可以一目了然的。然而，获奖的人与靳、詹两先生的私人关系大家却也心知肚明。

    其次，我国对艺术界的态度是相当开放的，对艺术家也相当宽容。有些事儿，要是老百姓做了，就是不被送进警察局也会送进精神病院，但要是做事的人说自己是艺术家，说这事儿是他的行为艺术，立马就能消灾免罪。对行为艺术尚且如此，油画是架上艺术，政府更加不会干涉，一向任其自由发展。从没听说过有什么规定，只允许艺术家用写实手法歌颂祖国、反映生活，而不能用抽象、表现等其他形式之类的。

    所以说，这一评奖结果是完全没有道理的，第11届全国美展的油画评选委员会既辜负了国家和人民的信任，也辜负了广大参展的艺术家。他们所做的事就是在抬高自己，任人唯亲，限制和打压中国的现当代艺术（包括抽象、表现以及真正优秀的写实绘画），艺术良知则被抛在了一旁。

    油画评委会的成员既然以靳尚谊、詹建俊两先生为首，在这儿就来说说靳尚谊先生，别的先生们以后再陆续逐个的说吧。

    早在几年前我们就领教了靳先生的高论。大家还记得，他曾在中央电视台媒体面前说：“我和我的学生们讲油画没什么可画的了，要多去研究国画……”好大的口气！可是说得对不对呢？中国的油画已经解决了所有问题了吗？就拿靳先生主要画的写实性油画来说，大家都知道，我们国家的油画在写实的领域里还没有真正解决问题。写实油画是最能体现技术能力的绘画种类，从古典的写实大师到苏联巡回画派的写实画家，如拉斐尔、安格尔、鲁本斯、伦勃朗、德拉克洛瓦、列宾、苏里科夫、谢洛夫等等，需要我们继续学习的不胜枚举。无论他们的技术能力还是艺术造诣都是靳先生望尘莫及的，所以说并不是没的可画了，而是太有研究的空间了。中国画写实的画家虽多，真正优秀的画家却非常的少。而在我国当前的整个油画写实领域中靳先生也不是最好的画家，盛名之下，实际水平只居二流。这应该是个客观事实吧？自己水平如此，又不愿意学习进步，哪来的这样的高论呢？

    诚然，靳先生曾经有过光辉的过去，也曾经是我们的师长，所以大家都尊敬您，国家和人民把您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让您担任中央美术学院的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但您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大家失望了。

    看看您在任期间都做了些什么？您在中央美术学院和美协就任期间不仅限制和打压当代表现和抽象艺术，还不遗余力地压制写实领域的年轻画家，如杨飞云、王沂东、孙为民等，结果杨飞云和王沂东不得不离开了美院。他们受打压的原因是否仅仅因为他们都是写实能力比您强的画家？就连同辈画家锺涵先生您也不放过，当着学生的面指责锺涵先生的画没有颜色、形不准等等。说实在的，锺涵先生的画不知道比您靳先生的画强上多少倍。锺涵先生虽然既不是抽象表现风格的画家也不是您那个类型的写实画家，但他基本还是写实风格的画家。他比您更注重学术性，更注重研究。他喜欢裴梅克，研究用少量的颜色造型，更多的让颜色的明度说明问题，在刻画形体上尽量概括并保持自己的写实风格，这非常难能可贵！您的指责是不负责任的。我们先说颜色，颜色用得少不等于没有颜色。哪本经典上说米开朗基罗的颜色单一了？或是说米勒、伦勃朗没有颜色了？或者说印象派之前的古典大师的风格就不可取吗？大家都明白的一个道理是：颜色可以少，但要有其系统，也就是说要少的有道理。要说没有颜色，您靳先生的彭丽媛肖像写生那才叫真的没有颜色，不成系统，没有道理呢。再说说造型的问题，米勒、塞尚、高更等很多大师的作品都很讲究造型的概括性，印象派和抽象主义就是在这个背景下逐渐产生的。造型的概括性也不能等同于形不准。这些道理您不是真的不知道吧？要我看哪，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找借口打击和自己不一样的或比自己强的人。自己不想再努力还要老子天下第一，这就是人品问题了。

    还有，现在中央美术学院的院长甚至不懂油画，这不仅不合理，而且在全国各大美院都是希有现象。文化部的领导不懂专业，您靳先生蒙受国恩这么多年，就不能提醒和建议一下吗？中央美院是以油画为根基的，每年有多少学生都是奔着中央美院油画系来的。院长都不懂油画这不是原则性的错误吗？浙美院长是许江，鲁美院长是韦尔申，川美院长是罗中立，中央美术学院的院长为什么不能是孙为民呢？潘公凯能够领导中央美术学院吗？让大家说心里话，让事实说话，看一看现在美院的学术质量和管理就都清楚了。嘿！就连美院的大钟都是差几个小时，哪里还有什么准儿啊！学生的质量越来越糟，这也是事实，要我说您靳先生是故意的。真的，您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谁都不敢说话。让一个国画家接任中央美术学院的院长，这事儿您敢说自己一点没有责任吗？

    就实际能力来说，您只够教基础课的水平，这您自己也在媒体上说过，虽然说的时候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您要是真的那样做了，自己只负责美院的基础教学，把当代艺术的创作和理论放手交给徐冰、谭平、曹力、吕胜中、袁运生、易英他们这些人去做，那中央美院的再次腾飞便指日可待了。如果中央美院强了，您的画照样还是可以卖的很贵，同时您的人品也会更让大家钦佩，这可是流芳百世的事啊！您现在的作法就未免太蠢了，既坑了整个中华民族的艺术事业又害了您自己。您也不想一想，您做了那么多荒唐和有害艺术事业的坏事（当然您也做了很多好事，您的贡献和好事我们是不会忘记的，呵呵。但现在要说的是您做的坏事儿）大家能总忍着不说话吗？这段历史能没有人说、没有人写吗？从今以后我们就要盯着您写，看着您说，不能让您这么糟蹋中国的艺术界、油画界。也希望其他的油画评委会成员们能够以您为鉴，别和您一起被钉在中国艺术发展史的耻辱柱上。

    话说回来，全国美展堕落到这个份儿上，也不完全是评委会的责任，我们的艺术教育没有尽到责任。中国大众现在的艺术欣赏水平有限，大多数人既理解不了非写实的绘画，也不知道写实绘画好与不好的标准是什么。报刊、电视台等媒体的记者、导演和有关领导和画廊、拍卖行的工作者没有什么艺术品位，只知道跟在有名气的人屁股后面蹭饭。一些所谓大牌的艺术家和年轻的画家们也还有很多知识搞不清楚。具有辨别能力、知道什么是好的艺术的人少之又少。面对这些现象，每个艺术理论研究者和教育者都难辞其咎。

    更可悲的是，我们的艺术批评也没有起到应有的监督作用。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艺术系统里如果没有真正的艺术批评，是一件非常可悲、也非常可怕的事情。而我们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这里先提醒这么几位现今较重量级的理论家和艺术家：吴冠中、邵大箴、栗宪庭、尹吉男、易英、邹跃进、陈丹青，你们既然受到大家尊敬就应该负起相关的责任。在中国的美术史中，这次美展及其评奖结果绝对属于一个大事件，作为前沿理论家、批评家、教育家和艺术家的你们也该站出来凭良心说说话吧。

    虽然说，我国现在的优秀的写实画家还很少，需要好好向古典大师们学习。但是，写实并不能构成一个健康的油画艺术系统的全面内容。要说创造力的体现和在学术研究上面下的功夫，写实绘画可就比其他绘画种类差得多了。因为艺术在向前发展，写实绘画只是前进道路上的一个站点而已，并不是最先进的，也不是最符合当代精神的。再说，现在中国的写实作品更多体现的是技术而非学术，主要是对着照片画画，甚至有的画家不会创作，没有写生能力，没有概括能力，只会拿幻灯机把照片打在画布上照着描，这根本是一种堕落和倒退。而这次就是这类作品而不是那些更优秀的写实作品被评上了金奖。这个事实，你们这些批评家、理论家和艺术家们其实都心知肚明，难道不应该对中国艺术的健康发展施以援手吗？难道你们的责任不是引导大众，把多种多样的艺术之美介绍给大众，让他们有能力欣赏更为丰富多彩的艺术世界、领会更为深刻和先进的艺术思想吗？大众相信你们，认为你们中的一些人是中国为数不多的敢说真话的人，没少给你们捧场叫好，而你们就这样冷眼看着他们被愚弄，看着中华民族的艺术理想被歪曲和践踏，你们于心何忍？于情何安？

    悲哀地借用某位名人的话：是人民在养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2010年元月   写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