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德耀：不可忽视的收藏家

岳敏君 《公主》

07年在伦敦苏富比拍卖会上以200万美金高价购入岳敏君的《公主》，08年在北京宋庄动工建设展厅面积约2000平方米的新当代艺术中心，09年在印尼雅加达举行首个私人美术馆收藏展……51岁的印尼华人收藏家余德耀先生近年来日程备忘录中的完成时、现在时和未来时似乎都与中国当代艺术息息相关。

此刻，这位印尼商界亿万富豪正在客厅一角热情地为来访者准备咖啡，同时介绍墙上悬挂的印尼木雕艺术作品。他看上去斯文、健谈又富有生活情趣。围在宽大厚实的深褐色楠木长桌旁两个小时的交谈气氛轻松愉快，从计划用自己的枕木收藏铺装新当代艺术中心的地板到直言诟病国内大多数美术馆和画廊的灯光设计，从回忆自己的首件中国当代艺术藏品到坦言两年多来上当受骗的几次买画经历，余德耀和我们一同分享了他的中国当代艺术收藏之路。

作为拥有印尼第三大农业公司的商业巨头，余德耀笑称工作是自己的收藏机器。尽管声称6年前就已经进入“退休”状态，他的苹果电脑上依然保存着为应对禽流感]公关危机而精心制作的最新企业宣传片。25年间将一个只有50名员工的农场经营成为员工总数超过3万，包括饲养业、大宗饲料买卖、冷冻食品加工等产业一条龙的大型集团化农业公司，拥有雄厚资产的余德耀从05年底开始进入中国当代艺术收藏市场时，就一向出手果断、阔绰。现有的500余件藏品几乎涵盖了中国当代艺术史上所有声名显赫的艺术家，其中包括岳敏君、张晓刚、王广义、方力钧、曾梵志、刘炜、徐冰、周春芽、俸正杰、郭晋等。如今这些艺术史标志性作品有少量陈列在他位于浦东的家中。周春芽的桃花盛开在楼梯玄关处，二楼门厅墙上挂着石冲的小幅裸女，过道一边是徐冰的天书长卷，另一边是刘炜的纸本绘画三联张，何多苓和岳敏君的油画被放置在书房。更多作品放在北京的私人仓库里，他介绍。

“以前总想买大作品，时代历史性的作品，” 回顾这两年“只买大牌艺术”的疯狂收藏史，余德耀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成本非常昂贵。”仅去年一年在拍卖公司和艺术家手中收藏的作品就超过1000万美金。这一系列大手笔的购买行为让这位低调的印尼商人迅速成为众多艺术家、画廊和艺术经纪人、拍卖公司心中不可忽视的实力派新生收藏力量。

“我花了不少学费，”他坦言，“买一张画花这么多钱，不如有计划的买100件，帮助年轻艺术家成长，做不同的学术展览。艺术不应以市场成败论英雄。” 时至今日余德耀已经逐步理顺自己新的收藏观念，表示以后的收藏思路主要有两条线，一是重新发现一些被低估的老艺术家，二是发掘有才华的年轻艺术新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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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广义 大批判

他饶有兴趣的回忆起前不久北京年轻艺术家邹超和潘剑的两个展览带给自己的新鲜感，透露自己分别从两个展览上购买了十余件作品并打算帮助他们举办展览。“收藏要找一些好玩的东西，”他似乎意识到在收藏艺术品的过程中除了享受“拥有”的喜悦之外，更大的快乐来自于“发现”——“新的艺术家必须被挖掘，但风险很大。要看他的成长，如果不成长就等于买了个枯树。”他分析道。35岁的雕塑艺术家陈长伟也十分被他看好，这位生活在成都的年轻艺术家去年11月展出的熊猫自慰雕塑虽然在当地媒体引发非议，但却收到了余德耀的收藏家购买肯定。“年轻艺术家会觉得我的收藏对他们有很大的帮助，”他说，“这种工作比较有趣。”

跟艺术家接触是余德耀在收藏当代艺术品过程中的另一大趣事。他细心地和我们比较起西克和尤伦斯这两大中国当代艺术收藏大家，西克亲自走访艺术家，尤伦斯则和艺术家本人鲜有交流，基本依赖身边的艺术顾问。显然他更倾向于西克的收藏方式，如今他和艺术家周铁海、严培明等人都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他认为和艺术家们和他们一起聊天吃饭，一起交流学术和艺术思考，请他们介绍好的艺术家，这种朋友式的交往可以让收藏家学到很多东西。

余德耀并不满足于花钱购买这种简单的收藏工作，他雄心勃勃地将娴熟的商业管理和资本运作经验实践到自己的收藏事业中，建立艺术中心、艺术基金会等艺术机构以及资助大型学术展览。他主动介绍起自己手里的三个正在运作中的艺术项目，其中包括：

领导一个由11位印尼、新加坡等地的商界好友组成的艺术基金会，做艺术品长远投资或和艺术家合作大型展览(俸正杰2008年1月的新加坡美术馆个展即为该基金会赞助);余德耀个人基金会，以收藏和赞助艺术展览为主，交给新加坡美术馆来管理;余德耀当代美术馆，现落成于雅加达，以后将迁往巴厘岛，计划09年能正式开幕举办自己的首次个人收藏展;以展示和介绍东南亚艺术家作品为重点的北京宋庄艺术中心，08年年底前将在未全部完工的馆内举行首个印尼艺术家展览。

谈及08年初吸引了来自中国内地、台湾和香港以及东南亚等众多艺术家、企业家甚至东南亚地区政界名人嘉宾云集的俸正杰新加坡个展，余德耀感触颇多。“个展的成功让我们跟很多藏家有直接交流，也转变了来自东南亚很多藏家的收藏思路。”他说。这似乎暗示着更多的东南亚资本会跟随着他的脚步陆续试水中国当代艺术品收藏，而一旦这支主要以华人资本为主的雄厚资金力量团结起来，很大程度上会成为左右中国当代艺术品市场的重要因素。

俸正杰中国肖像系列

对于08年2月佳士得伦敦拍卖呈现出的价格萎缩，洞察力极其敏锐的余德耀也站在一个新生代收藏家角度上给出自己的新见解。“世界经济在疲软阶段。有些藏家在股市上亏钱，可能心理暂时回受到影响暂时避免在其他方面的开销”，他这样解释，“当几个重要的藏家不来拍卖的话，价格就会出现疲软。”他干脆利落地总结说，“现在是个好时机让我们这些新藏家进入”。

另一方面，他也毫不留情的指出拍卖会确有暗箱操作的情况出现，某些艺术作品的价值被过高估计。他批评说这种情况的出现会影响中国当代艺术的声望，同时坚称收藏市场的价格应该由收藏家来制定。

余德耀打算在未来的几年中办一系列的收藏个展，为此他还要有计划地为他的收藏清单上再陆续添置一些重量级新作品。他非常清晰自己的远景目标，“我将来会是一个不可被忽视的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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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晋，骑单车的男孩

余德耀收藏语录：

1、“收藏家和企业家一样，也有可能会破产、停业。你要非常的小心，必须深入。”

2、“要找一些好的艺术咨询人帮助收集学术的作品。可以收藏古怪一点，偏门一点的东西，例如VIDEO等。”

3、“买新的艺术家要看艺术家本人如何，对艺术是否只是阶段性兴趣。对年轻艺术家要follow up, 让他有冲劲创作。”

4、“做艺术家和人一样，每年都要体检。要审视自己的藏品，看是否和自己的收藏体系符合。如果有买错的，要赶快抛掉。”

5、“希望通过我这一代把收藏的传统传给下一代。在欧洲每个大家族都是大的收藏家。艺术品是留给孩子最富有的遗产。让他们继承我的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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