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在线11月02日讯 在阔别魂牵梦萦的孤山26年之后,78岁的方增先回来了。
“我很想念西湖。”在这个喜欢怀旧的老头心里,杭州、白堤、孤山、国立艺专(中国美术学院前身),是最放不下的地方,他认得这里的一草一木。
“人老了总是喜欢回忆过去,印证过去有一种特有的味道。”这一次,这位当代中国人物画艺术巨匠带着自己的130余件作品回到杭州,11月3日在浙江美术馆举行《方增先人物画大展》。对众多浙江艺术爱好者来说,终于有机会一睹方增先50年艺术生涯的心血,而于方增先来言,最好的事情,就是可以听这里的“老朋友们说说真话”,再多些时间去孤山转转。
入学考,他不知道什么叫素描
“那张画画得跟鬼一样”
昨天上午,依然是梅家坞。方增先每次来杭州一定住在这里,这儿有他最爱吃的浦江家乡菜。下午在美术馆看完布展,他又直奔孤山。“杭州,我最想念的就是孤山,每次只要有半天时间,我就要去,因为我18岁就在那里了。”
1949年,18岁的方增先从浦江农村来杭州,考入国立艺专。他喜欢画画是受了母亲的影响,“我外婆的娘家藏了《芥子园画谱》之类的书,我妈妈喜欢临摹。后来她在村里专门为刺绣画画,我也开始有了兴趣。”
虽然小时候喜欢画画,但艺专的绘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入学考试考素描,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记得那是我平生第一眼看见石膏像,好象是个半面的外国人头像。”
“老师问,要黑炭还是要铅笔?我选了支铅笔。结果是一支HB铅笔,很硬,很难画。我拿了纸坐下来摆好,却不知道该怎么画。写生?我没听说过,很茫然。”最后,方增先成了最后一个离开考场的考生,“我捡了地上别人用剩的黑炭,结果把那张画画得跟鬼一样。”不过,因为当时招考人数比考生还要多,方增先幸运地被录取了。
读书时,他常常躲在教室后面
“对那些帅哥美女毫无感觉”
方增先念书时,国立艺专就在孤山。因为条件不好,基础又差,刚入学时,他常常躲在教室后面,“那些上海来的男、女同学都是有钱人,同学中来自农村很少,而我也不想和城里人玩。”
方增先还记得,自己那时候的打扮很土,“一件长棉袄紧紧裹在身上,同学用怪异的眼光看我。于是,我去学校边的一个裁缝店把衣服下半截给剪了,改成对襟。裁缝给我缝了一排纽扣,穿起来好像从武打小说里走出来的人。”
而在当时的同学看来,这位同学则有些孤僻。“因为我得从零开始,我脑子就想着怎么赶上去,对那些帅哥美女同学毫无感觉。”
当时的国立艺专聚集了黄宾虹、潘天寿等众多艺术大师。“我考进去头一年,有一天走出教室,有同学指着前面一个正对着西湖写生的老者说,这老头就是黄宾虹。他拿着一本手掌大的本子,我偷偷张望了一眼,吓一跳――画的跟眼前完全不同。我回去琢磨半天,觉得他是在画心中的感觉。”
虽然在学校里并不起眼,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这个勤奋刻苦的“潜力股”。入学第二年,方增先一跃成为班里最优秀的尖子生,并担任了班里的互助小组长。在和同学逐渐增多的来往间,他与后来的太太卢琪辉熟悉起来。
1955年,方增先毕业留校,办公室与后来转到雕塑系的卢琪辉画室相邻,在“常常去看她雕塑”的过程中,两人暗生情愫。
不过这段感情一度也遭遇过波折。卢琪辉毕业回上海后,方增先常去上海看她,“她的家庭条件很好,也很开明,但是因为我个子比较小,又只会画画不会交际,怕我的前途不好,她妈妈就不太同意。”但因为卢琪辉多年里始终坚持这份感情,6年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开创了“新浙派人物画”
“历史要寻找这样一个人”
结婚时,年仅29岁的方增先已在画坛极富盛名。1955年,作品《粒粒皆辛苦》发表后在全国画坛引起震动。从此,画坛诞生了一个新名词――“新浙派人物画”。几年后他所著的《怎样画水墨人物画》出版后大受欢迎,重印三版,卖出36万册。当时不论是学油画还是学国画的年轻人,几乎人手一册。
当时的方增先究竟多有名?“后来我画《艳阳天》时去北京郊区,有人一听说方增先来了,脸色都变了。”当时只要是画画的,没有不知道方增先的。
方增先在母校任教近30年,直到1983年来到上海。1996年,担任上海美术馆馆长的他,邀请了当时国际上最前卫、最顶尖的当代艺术大师和策展人,带领着一帮热血的艺术家办起了第一届上海国际艺术双年展。
方增先回来办展,是浙江画坛的一件大事,而他自己也有些兴奋劲儿,“这里都是熟人,讨论的时候可以讲真话”。展览的不少作品是他在浙江时期所画的,“江浙这一带,是水墨人物画的‘窝点’,必然会产生我这个类型的画。”方增先说,之所以他成功了,无非是“历史要寻找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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