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名潞
哈佛大学博士、美国匹兹堡大学艺术史及建筑史系研究教授;四川美术学院特聘教授。主要从事现当代艺术批评和文化史研究,中文专著包括《’85美术运动》(合著)、《中国前卫艺术》、《中国极多主义》;策划的主要展览包括“中国现代艺术展”(1989)、Inside Out: New Chinese Art(1998)、“丰收:当代艺术展”(2002年)、“中国极多主义”(2003年),“墙”(2005年)、“无名”和“意派”等。
商报:中国现代艺术展20周年纪念昨日已经开幕。作为中国现当代艺术史上一个具有跨时代意义的展览,我们今天对它的纪念和回顾,不仅仅是在总结历史,更重要的是要对当代艺术有所启发。请问作为策展人,在这次纪念展览中你融入了哪些新时期的因素?在现在的市场下,你想通过展览达到怎样的启迪效果?
高名潞:当代艺术需要一种批评和独立精神,而这就是“’89大展”的精神。同时,还有进取,向公众传播和交往的欲望。不论我们如何评价当时的作品。但是,这种向外的积极态度,是目前缺少的。目前,艺术俨然成为只为圈子里生产的事了。
商报:你作为“’85新潮”、“’89现代艺术大展”的组织者和参与者、中国当代艺术史最早的“作者”之一,“前卫”一直是你闪耀的光环。众所周知,前卫不是哗众取宠,而是代表着敏锐的洞察力、深邃的思想内涵,与非凡的创造力、表现力,这样才能够发时代之先声,使艺术作品达到荡涤心灵、引领时代潮流的效果。你认为日益国际化,并且为市场所关注的中国当代艺术真正“前卫”吗?
高名潞:市场会腐蚀前卫,但是西方的前卫正是在批判资本主义市场的前提下出现的,比如杜尚。中国的市场才刚刚开始,人们还在拥抱它、享受它、消费它。但是,今后会有冷静的批评性作品出现。西方现代主义试图独立它,但还是被俘虏了。后现代主义试图挪用它,进而颠覆它,也都没有成功。但是,他们创造了一种美学。你可以称他们为现代“经典前卫”和后现代“新前卫”。前者是拒斥,后者是共谋。
中国的情形可能有所不同,不是这种二元关系,而是第三空间,既不是拒斥,也不是共谋。而是在独立于体制和市场的知识分子第三空间里,批判它们,同时也审视自己,具有自我批判精神,用艺术伸张自己的声音和责任。同时,这种前卫也会和体制以及市场开明的因素合作。当然,艺术必须要有形态依托,中国的前卫可能和西方现代与后现代的形态极端性有区别。相反,它用不绝对和不饱和性、也就是意在言外性去彰显一种更深沉和宽广的先锋意义。
商报:你是研究艺术史的学者,请你从艺术史的角度做一下分析,在目前浮躁、浮夸的市场风气下,有多少艺术精品能被写入历史?还是在艺术史上只会记录下这样一段整体的动荡?同时,在市场动荡之后,中国当代艺术、当代艺术家们将会呈现怎样的发展趋势?
高名潞:中国当然有在历史上写下一笔的艺术大家,而不仅仅是动荡浮躁的整体。之所以有这种印象,是因为我们没有成熟的叙事体系。我们的叙事来自借用的西方叙事模式。不是不可以用这个模式,只是它有自身的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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