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总统大选正酣之际,雕塑家丹尼尔·爱德华兹(Daniel Edwards)又适时出来“兴风作浪”,他推出的新作是奥巴马的妻子米歇尔。这位被媒体捧为最新名人时尚风向标的“准第一夫人”,竟然被爱德华兹赤裸上身地坦荡于世人面前了。(左图)
她胸前一对硕大的圆锥形乳房夸张地横亘着。一对超大的圆形耳环,一个黑人式的桶装大发髻,则让她俨然一位“非洲女王”。但米歇尔裸露的胸口上却有一个美国国旗的文身,发簪是一只展翅的美国鹰。该作品取名叫“米歇尔·奥巴马为美国而装扮”,10月初便开始在纽约的Leo Kesting美术馆展出。
人们可以轻易发现,米歇尔这个雕塑与现实形象最大的区别在于——赤裸、硕大的乳房以及黑人式桶装发髻。这些想象性的元素,恰恰正是最耐人寻味的思考点。
米歇尔当然不会赤裸于公众,她总是把自己包装得既符合高品位时尚又不失个性化特征;硕大乳房所象征的女性气质也是现实中的米歇尔有意无意间所隐去的,她总以一种很男性化的强势出现在公众场合,多少有点“女男人”的味道;非洲式发髻更加不可能出现在米歇尔的现实造型中,她目前的经过拉直的短发已经把先天的非洲性发质做了最大限度的修饰,她实际上是一种“披着白皮的黑人”。
作品名“为美国而装扮”,其实已经点出了关键,爱德华兹是在揭示米歇尔现实形象中被掩饰和虚化掉的一些本原——女子气、非洲裔,以及强烈人工包装色彩。她是为了美国而装扮,为了丈夫的选战而变身为今天此形象的。当剔除这些“装扮”后,米歇尔便仿佛一位愚昧的非洲土著女王,眼神僵直呆滞,与大家所见那个意气风发的米歇尔天壤之别了。
当然,如果一件雕塑可以用以上这种“细读法”进行解读,就多少说明这个雕塑家的作品并非属于一种拒绝解读的后现代性作品。爱德华兹作品的所谓“前卫性”,其实并在于一种天马行空的超现实表达,而在于他能够以当下最具时效热度的名人作为标本,并以一种刺激性的非正常状态来展现出名人的内里。
诞生于爱德华兹手上的布兰妮是一种分娩的临盘状态,她赤身裸体地趴在一张熊皮地毯上分娩,屁股高高撅起,乳房半吊着,小孩正从她的张开的阴道口诞出(右上图);而帕丽斯·希尔顿则是一种被剖出了肠道内脏的死亡状态,她叉开双腿地平躺着,全身赤裸仅剩手上的一台手机,整盘肠道内脏被置于脚边,她那著名的吉娃娃小狗在她脸旁叫唤着(左上图);哈里王子则是于伊拉克战争中阵亡,头枕一部《圣经》躺在英国国旗前,双眼上放置着硬币,右手紧握着一件戴安娜王妃的纪念物,腰上挎着一把装在枪套里的手枪,脚边是一只虎视眈眈的沙漠秃鹰(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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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名人雕塑之所以能够吸引眼球,首先是缘于他们都是名人,继而才是那种匪夷所思的姿态。这就决定了爱德华兹的作品大体上是一种写实性作品,他只能在呈现名人客观本体的基础上,才作出其他夸张性的创作,显然也并不是那种极端性的个人主义意欲表达。加之其对超强社会时效性的追逐和契合,所以完全可以把他的雕塑纳入大众流行文化产品的行列。
由此,他的作品便可能会在一种媚俗化和颠覆性之间跳跃置换着。是满足取悦大众的媚俗欲望?是具有解构力的批判性表达?这之间的跳跃似乎骑墙和见仁见智的。不过,这种回到社会生活之中(甚至是最为大众的流行文化中)的取向,未必不是雕塑乃至各式艺术在穷尽后现代抽象之路后的一种回归。这或许才是艺术的原本位置以及当代艺术的一种出路。
如果说爱德华兹作品具有某种程度上的颠覆性,那么可能就在其于热衷的一种名人生理性揭示——布兰妮生育中的下体,希尔顿死亡后的肠道内脏,还有米歇尔以及希拉里的乳房,当然还有阿汤哥爱女苏珊首次排泄的两坨大便。
在这种纯生理性的唐突展示和参照中,名人们本来甚为炫目的气质光环,统统被瞬间剥除和打碎,名人不过一种也要生也要死更要排便的凡人躯体而已。而失去了光环的名人便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颓废气极重了。于是,米歇尔充满野心的双眼低垂下来了,希尔顿妩媚的眼睛竟然闭合上了,布兰妮眼中的青春亮光也变成沉重的忧郁。
这似乎在宣示着,所有光环仅来自包装,在生理本质面前,根本不堪一击。除却易碎的光环,名人什么也没有了。
这种名人解剖学,未必不适用于每个普通人,这也是其作品最刺人心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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