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市场是否真的要崩盘？2008年，挣扎的信贷市场、暴跌的股市以及一路下滑的美元令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地震频发。今年春拍伊始，许多公司开始门庭寥落：藏家不愿出手，买家不敢接盘，超过40%的成交率竟然就可以让公司老板兴奋庆贺……奥运之后，市场的震荡仍在继续，“取消”“推迟”开始成为本季秋拍的关键字。
而画廊在未来面对的竞争则更加激烈。拍卖市场的低迷，直接削弱了“画廊送拍”在二级市场的竞争优势。此外，他们还得承担开拓新锐艺术家市场的风险、应对通货膨胀带来的各种支出成本不断上涨的不利局面。更何况，中国经济增长放缓的阴云依然挥之不去。
本期《美术周刊》特别专访北京三家具有代表性的画廊——现在画廊、陈绫蕙当代艺术空间、3/4画廊。它们的负责人对于艺术市场未来走势的判断，或许可以给业界一些新的提示。
现在画廊：不必高喊“狼来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现在画廊的老板黄燎原就像是一位超级推销员，他总是寻找各种机会推销他所代理的年轻艺术家，对媒体向来热情，有问必答。这位喜欢音乐、戏剧和当代艺术的资深评论人认为，中国的藏家现在完全有实力接盘当代艺术品，面对当下市场是否会崩盘的问题，黄燎原哈哈大笑，他说：“部分藏家换手是市场获利的正常行为，大可不必高喊‘狼来了’”
三个月前，现在画廊首次受邀前往瑞士参加巴塞尔艺术博览会，43岁的黄燎原带去的大部分是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取名为“中国当代艺术流派展”。“没有任何痕迹显露出中国艺术市场要崩盘，欧洲仍然有众多的买家愿意收藏中国当代艺术品，人气之旺，你只有身临现场才能感受。虽然很多国外藏家对中国当代艺术还不熟悉，但我们已经卖出了大部分。”
对于黄燎原而言，他很享受在中西方之间扮演这样一个“沟通”的角色，他告诉记者：“所谓的危机论、拐点说，在现在画廊是无法成立的。”
奥运会期间，他甚至在《北京青年报》开了专栏，公开点评他所关注的每一场赛事。黄燎原认为，影响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主要原因在于国外对于中国的了解不够——他需要从各个侧面入手，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让世界了解中国。
在黄燎原看来，华人藏家肩负着培育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责任。现在画廊的口号是“把现在的艺术留在中国”。黄燎原说：“从历史规律看，没有一个国家的艺术市场是靠外国人捧起来的，所以，当下的艺术市场生态是我们必须经历的阶段。”
作为职业的画廊经理人，黄燎原已经习惯了在市场各种互相对立的矛盾中磨练平衡的智慧：“我不太愿意过多参与拍卖，在我画廊里一张80万元的何森作品，到了拍卖行就变成160万，这个价格已经远离真实的市场价。从这个例子你就可以判断——拍卖和画廊的游戏规则不一样。画廊可以培养藏家，拍卖则会因为竞价引发很多变数，但最终都会回到市场的价值规律中来。”
陈绫蕙当代艺术空间：不可能短时间内崩盘
陈绫蕙是北京画廊经理人中最为熟悉的面孔之一，但是你真的坐下来和她聊天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并不熟悉眼前这个笑容满面的台湾人，至少不如想像的那么了解。
你知道她27岁进入台湾帝门艺术中心，一手将“利润中心制”带入画廊运作流程，短时间内使帝门赢利；你也知道她精心引进夏加尔、莫内、毕卡索、乔托这些美术史中的明星作品进入帝门，成功树立画廊品牌；你还知道她3年前只身北上，建立北京帝门艺术空间，在最短的时间里让大陆的藏家熟悉了陈绫蕙这个名字，乃至于最后北京空间直接以陈绫蕙命名。
你可以很容易搜索到陈绫蕙的经历，但你可能永远无法了解这个画廊经理人的内心。她在台湾选择了大师经典，在北京却力挺新人。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容，即便是谈论的话题并不好笑，她也会笑得很开心。也许多年的商场打拼已经让陈绫蕙习惯性将笑容作为面具挂在脸上，因为作为一个商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笑容可以缓解气氛。
但真正将陈绫蕙与记者隔开的并不是她的笑容面具，而是她独特的判断和精明。无论你问她什么问题，过去的市场、当下的走势还是对新人的选择，她的回答都滴水不漏。
“其实各行各业现在都战战兢兢，”陈绫蕙并不避讳当下的经济颓势，“但经济有发展周期，不能只升不跌，艺术市场是在变化，但是大陆的艺术市场比台湾盘要大很多，不可能短时间内崩盘。”
创建北京空间三年来，陈绫蕙把重心放在推广70后、80后艺术家，在今年4月间的2008CIGE上，陈绫蕙带来的是1981年出生的雕塑家刘宝亮的作品，高达5米的硅胶雕塑《小李》变成了整个展会最引人注目的焦点。“我们在北京有10位合作的年轻艺术家，他们年龄在26岁到30岁之间，价格在10-20万元，我希望收藏慢慢变成一种生活方式。现在看来，大陆的市场正在从小众转向大众。”
3/4画廊：大家一起过冬
同前两家画廊比，3/4不算实力雄厚的。但她的主人李文子，却是业内的精英人士。去年，她被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评为全球青年领袖，文体界同时提名的有体育明星刘翔、姚明、央视名嘴白岩松，而当代艺术界只有她一人。她的博客在雅昌艺术网一直名列前三。在当下这个快节奏的社会里，画廊必须用各种方法吸引观众的注意力，这对于只身一人打拼艺术界的李文子而言，确实是一个挑战。幸运的是，她已经懂得如何在竞争中超越自我，又如何在变幻无常的艺术市场中维系生活和工作的平衡。“我想休息一下了。”她说。
3/4进入公众视野，始于2005年。这一年，李文子开了自己的画廊。之前，她在中华世纪坛艺术馆、798长征空间工作过。3/4画廊是一家定位于“女性艺术”的画廊，迄今做了13个艺术展。
对于任何一家画廊，仅以3年时间评价其成绩，都是近乎武断的。李文子是一个意外：她参与、策划了众多的公益展览。为乳腺癌患者募捐，为汶川地震募捐，在联合国办事处、博鳌亚洲论坛举办女艺术家展。2006年，联合国原秘书长安南夫人亲自到3/4画廊参观。今年，哈佛大学又邀请她到肯尼迪政府学院进修……即使对于大资本的画廊投资者，这也算不错的成绩了。
说到艺术市场，李文子一句话概括：“乱，无序中还是无序。”对于原因，李文子的观点也很清楚。她认为，当下中国仍然缺乏消费艺术品的土壤。有钱人不买画，市场中的大部分是炒家。李文子相对“保守”。她不看好装置和影像的前景。“画廊在艺术生态中也是边缘的。表面上很多、很热闹，但挣钱的少。一些艺术品的成交和拍卖，是私下完成的。”
受市场变化的影响，今年李文子也压缩了展览数量。不过，她说：“崩盘肯定不会，市场调整是必然的。”当记者问及是否影响3/4的生意，她笑了：“大家一起过冬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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