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在,梦犹在”
三个人,同一个梦。来自河南,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漂在深圳多年,以大大小小的雕塑刀谋生,在谋生的江湖上,他们相逢、相知、相交,夜夜倾谈,除了生活,就是寻梦。这个梦,始终与雕塑有关。就像今日走进深圳美术馆观展的人们将在“三人行”——方斌、陈居上、任磊雕塑展之序言中看到的那样,“心若在,梦犹在”。
雕塑为凭三人志同道合
对于陈居上、任磊来说,南下深圳是件很自然的事,因为十年之前那个年龄段的人容易往外走。那时候,他们先后从南阳理工学院雕塑系毕业,内地的闭塞让年轻不安分的心有闯荡的期求。他们的家境本来就不是很好,来了深圳更知道,生存永远是不变的经历。
他们做过各个行业,只要是与雕塑有关的,无论工艺品还是景观工程。在凭雕塑“手艺”吃饭的过程中,一个叫方斌的小伙子跟他们走到了一块。
方斌比他们略小两三岁,比他们早来两三年,虽非科班出身,却有“求艺”之好。三人始觉投机,对于谋生的状态,方斌做过描述,“几把大大小小的雕塑刀,是我谋生的工具,它们陪伴我好几年,我用它们做各种各样的行活来维持我在深圳的日子。从几厘米的小动物到十几米的景观雕塑,都在这双手和简单的雕塑刀下记录过。”
搬家对三人都是常事。任磊几乎半年搬一次,开始住白石洲就搬了两三次,后迁到桃园,从桃园再到石岩一个别人弃用的别墅里,不到一年,别墅拍卖,他再次迁到西丽。三个人三个地点,陈居上住石岩,方斌住白石洲,不算远也不算近,可距离挡不住三人的交流。任磊说,这几年几乎天天晚上泡在一起聊天。
都谈些什么?
艺术与生活,有争论有冲突,有些问题常谈常新,共同进步。方斌回答。
深圳雕塑院的老夏与他们有着近十年的交情,彼此兄弟相称,对于他们的甘苦有着深切的感受。在老夏眼里,他们有的背驮着父母,有的怀抱着妻儿,都是老大不小的年纪带着泥土的灰色,肩上扛着沉甸甸的生活担子,那点儿雕塑“手艺”看家本事,始终陷在为稻粱谋的紧张窘迫中,“最困惑的是他们断不了精神上对艺术的念想,自寻烦恼地思考起来。这一思考,非但没能享受到‘思维的快感’,反而痛苦、焦虑、煎熬紧随而来。”
经济归零艺术更加自信
陈居上说话带着并不轻松的神情,说一会思索一会。他反复叨唠的一句话是,雕塑与雕塑艺术是两个概念两回事,我可能每天在做雕塑,但却不是做艺术。看得出,他每天在干的雕塑活反倒是件让他情绪低落的事。他把目前生活与艺术的关系状态比作“两条腿”走路,虽然雕塑经常性地沦为手艺活以维持生计,但内心始终还是有念想,关在家门里的创作并没有停步,而深圳的雕塑原创艺术活动的氛围也从无到有,一天天扩大。
在陈居上看来,每个人都有对经济的渴望,但他亦年年都在考虑自己在艺术上该何去何从,特别是在经济上有所转机之时。2004年,已成家的他将妻儿以及几年来积攒的家当一股脑地搬回了老家,然后自己跑到北京,与方斌一块在中央美院的雕塑系学习,两人更添一份同窗之情。两年之后重回深圳,“虽然在经济上从零开始,但在艺术的道路上有了自信”。
一直未曾远离深圳的任磊对深圳的雕塑现状有着清醒的认识。尽管目前在深圳搞雕塑艺术只能靠甲方委托工程的方式,生存空间狭小,更别说以原创艺术进入市场竞争,但机遇也正随着城市发展而来。他说,雕塑跟环境关系密切,与城市建设、地产开发相关,大多作为室外的装饰与摆设,只需制作而与创作无关。十年前,地产楼盘的雕塑以西方欧式人物居多,都是喷泉加裸体之类,后来则发展到古典临摹,罗丹等大师作品的模仿之作充斥视野,到现在,对原创的需求正在日益显露,无论传统还是现代风格的雕塑艺术终会有施展的空间。
老屋共事特色各自鲜明
雕塑就是生活,生活就是雕塑,就像两者难以区分一样,多年来他们的住处既是居家之所,也是个人雕塑作品的生产与存放处。如今,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在观澜牛湖一幢带碉楼的老屋里。
那是与其他五位艺术家合签下十年租约的牛湖老村旧日小学校舍。离正在举办世界杯的观澜高尔夫球场不远。车从门前驶过,方斌目示高高矗立于大门口的钢雕说,那是香港某艺术家的作品。而他们的作品,一件件搬进了据说有百年历史的老屋工作室。穿过牛湖新村,地势转高,村后有山,沿不规整的土路上行,一座双层看上去沥风沐雨的老房子近在眼前。老屋正在布置修整中,拦起了围院,装上了两扇推拉走轨的生锈大铁门。一眼望去,老屋门厅上方墙上“启明学校”四字仍在,门边一左一右两件铜铁雕塑让老房子生发出新的气质。一件黑铁沉沉,一件若藤蔓生长,指向天空,正是陈居上与任磊的作品。
三人的作品带着各自鲜明的特色彼此清晰,陈居上以钢铁取材,将冷冰冰的钢材缝补在一起,以刚性的力的对抗反衬拼接的柔软,他要挖掘钢铁内在的律动与生长。任磊的雕塑系列呈现出植物性,各姿态的人,模糊的、无序的,像藤蔓、刺灌、枝桠集合杂处,铜皮材料表达出现代工业社会里的失衡、迷乱、无序扩张之感,拷问现实中人性的扭曲与脆弱。方斌的作品轻巧精薄,带着生活的体温,来自生活中被忽略的点滴,看似躯壳,实则脉脉流动。
雕塑院老夏感叹,多少年来,他们一直在为别人做着“作品”,今天他们终于做出了自己的作品,并且在作品前冠上了自己的大名,在当今艺术商品化的大潮下,他们保留的思考和探索显得弥足珍贵,“他们或激情,或焦迫,或忧虑,但对艺术仍保持着天真无上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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