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冰兄纪念雕塑
一棵树
很可能,这棵浓荫蔽日的榕树是“目睹”这片土地变迁的“证人”之一。百年前,此处位于广州城西门之外,寻常的郊外风光,无非是河涌环绕、桃红柳绿。后来的民国,城墙拆除了……再迎来了新中国,流花桥一带变成了流花湖,湖畔出现了一座儿童的殿堂——少年宫。好多年了,从这座“少年苗圃”里走出的几代少年已变成中年和青年,更多的儿童少年涌了进来,每逢周末,少年宫里面人头攒动,孩子和家长们络绎不绝……
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世纪老人廖冰兄,虽以漫画著称于世,却更像是一位“历史的证人”。他的悲愤漫画是苍凉的,映照出国运的坎坷;那充满人道精神的呐喊却体现了一个民族的坚韧。晚年的廖老,曾与少年宫结缘十多年,对于后生晚辈的艺术教育事业贡献良多。如今,斯人已逝,榕树依旧在……
一种纪念的形式
直到在这棵榕树下出现了一座冰兄的纪念雕塑,让我们再次体会到精神的感召力。然而,这并不是一座寻常的雕塑,它仿佛是一扇打开的门,“门”只是灰石桁架和水银镜面构成的意象,桁架向前方伸出并再次直立起来,如同一个扭转的L形,从而造成了一种简洁而内敛的纪念形式。当凝重的石材在诉说永恒之语时,镜子的存在把这种凝重改写为虚空,它指向时间的尽头。用“虚怀若谷”来形容这个纪念雕塑一点也不为过,它时而“融化”在四周的景物之中;时而露出质朴的“面容”。虚空甚至反映在它的内部,直立的柱子上有几个供人瞭望的“潜望装置”,若是贴近看时,这些窗口“反射”现实世界,也改变了观者与现实的关系。这个道理真的有如漫画一般——改变我们的观察方式,看到了被掩蔽的事实。
这里没有任何强化纪念性的荣耀符号,既没有廖老的青铜头像,也没有领导的手书。雕塑的主体是一块光洁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它的质感令人想起了林璎设计的华盛顿越南战争纪念碑。不过,适中的体量消除了沉重的肃穆感。墙身映照出周遭的景色,甚至也映出你自己的模样,只有透过光影,你才能发现廖老的在场,他的那幅名作——在崩裂的瓦埕中缩成一团的“自我”,安静地呈现在石壁上面,活像一个凝结了几十年中国人命运的图腾。今天,少年宫到处都是如花的儿童和悠闲的家长,人们穿过这个“门廊”的身影和廖老的惊世之作叠合到一起——时空再一次位移,引发了无尽的沉思和遐想。
当人们坐在这个纪念性雕塑的“前臂”上读书看报时,它普通得如同一条公园里的石凳;当你在绿草丛中面对石墙时,可能会突然领悟到纪念的真义——纪念是为了抵抗岁月的侵蚀,让精神长存人世。
斯人已逝,榕树依旧,因为这座并非沉重的雕塑、这样一种纪念形式,终于,有一种精神与我们同在……
发表评论
请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