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评论/访谈>正文

“70后”艺术 市场 改变中国后的一代

更新时间:2007-04-25 09:13:15 来源:东方艺术财经 作者:佚名 编辑:木子 浏览量:967
    2002年我策划的“青春残酷绘画”展在炎黄艺术馆登场。这个展览正式推出了尹朝阳、谢南星等“70后”一代艺术家,此后我提出了“70后”艺术的概念。“70后”艺术家在此后逐渐作为这一代人的青春艺术现象受到关注。2005年8月前后,由我策展的“70后,艺术:市场改变中国后的一代”大型展览在北京今日美术馆和上海明园文化艺术中心拉开帷幕。

    这个展览基本上囊括了来自国内各地的37位优秀的“70后”艺术家。此展也是首次在“70后”名义下的集体亮相,展示了绘画、雕塑、摄影、Video等各种媒介的艺术作品,这次活动也正式将“70后艺术”作为一个艺术群体来看待,并成为艺术界的焦点备受争议。而在此后的10个月里,“70后”艺术尤其是70绘画群体更是因为其中的一批前列画家的作品价格急剧飙升而引人瞩目,这些十个月前还名不见经传的年轻画家一夜之间成为了百万富翁,有些人的绘画价格在不到一年甚至上涨了十倍之多,一下子成为市场明星。

崔岫闻作品

    这是我在策划这个展览之前所始料未及的。很多人也许不相信,从2002年的“青春残酷绘画”到去年的“‘70后’艺术:市场改变中国后的一代”展,这几个现在看来起了推波助澜的决定性作用的展览,当时几乎都差点夭折,甚至惨到连做画册的钱也没有。然而“70后”艺术就这样横空出世了,它的诞生事实上见证了中国艺术在资本的推动下如何在实现奇迹般地复兴进程。

    “70后”是指1970年以后出生的一代。1989年是他们的一个分界线。那一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在忙于高考,对于80年代文化运动的最后一次浪潮懵懵懂懂。一年以后,他们开始进入了大学和社会。这一年,大学和社会开始发生了本质的改变,这个改变就是市场开始改变中国。这个改变不仅对这一代人的自我和精神模式带来根本改变,也带来对这一代人艺术的根本改变。 [JH:PAGE]
与魔性的青春对抗:“青春残酷绘画”的登场

    “70后”一代处于中国经济上升以及社会生活相对开放的时期,但这一进程同时也伴随着痛苦的道德挣扎、残酷的社会竞争和自我精神的物化。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是一个繁荣和衰败共生、希望和挣扎共存的年代,它充满进步的粗放性力量,令人新奇和想象;它也因为旧道德秩序的加速崩溃和新的阶层分化,使这一代在青春期开始时即陷入一种上一代从未有过的自我矛盾和挣扎。

    对于“70后”一代的自我内在性开始准确刻画的是以尹朝阳和谢南星为代表的“青春残酷绘画”的先声夺人的登场。“青春残酷绘画”在90年代末的登场,使“70后”艺术真正转向一种更自我的表达,并开始真正关注70后一代的自我特征和自我描述,表达这一代人在消费社会和后意识形态现实中的自我矛盾和痛苦的内心现实。同时,也标志着“70后”艺术的自我特征在整体上真正成形,并在艺术观念、图像方式、美学风格和视觉趣味上真正与上一代拉开差距。

    20世纪90年代末以后,“70后”艺术的主要贡献在于青春主题和艺术语言的全新实践,这两个方面都具有一种不同于上一代艺术的视觉特征,并且开辟了一个与“新中国”经验相应的成长主题和视觉形象的新领域。 “70后”艺术的青春主题,我将其概括为一种“与魔性的青春对抗”。“青春残酷绘画”的登场将青春主题的表现在90年代末推向一个高潮。“青春残酷绘画”在绘画对于摄影图像的吸收方面进行了前瞻性的实践,在图像的青春视觉方面,比以往任何一个时期青春题材的绘画都要更具有一种真正的青春艺术的特征,尹朝阳等人塑造了新一代绘画的青春感伤或者受伤青年的人物形象,这些形象通常内心复杂和自我矛盾,仿佛面对一个邪恶的群体,但在画面上又不直接表现伤害的背景,只是在视觉上呈现一种忧郁情绪和受伤的氛围。在人物形象的自我复杂性特征上,“青春残酷绘画”无疑要超过中国现当代绘画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

    “阳光下的感伤男孩”和“梦魇中的分裂男孩”成为“70后”一代标志性的自我形象。在社会性和自我特征上建立了一种完全属于“70后”艺术自己的形象模式。这个形象模式后来为越来越多的“70后”艺术家所认同,并在摄影、绘画和雕塑等方面逐渐形成“70后”艺术自己的形象谱系。

    “青春残酷绘画”重新激活了当代绘画中的感伤主义视觉风格,并使得青春绘画方式迅速影响了大量的“70后”艺术,将青春艺术推向极致和参与者广泛的艺术现象。“70后”艺术逐渐在新世纪初形成自己的一套语汇,像受伤的青年、死亡、血迹、手枪、虚无感、呆滞的表情、卡通形象、酷视觉、打架、争吵、恐惧等形象主题。

    青春寓言在“70后”绘画中成为一种普遍的表达方式,“70后”艺术群体还包括秦琦、周文中、李大方、陈延辉等人,以及稍后出现的漫画一代。“青春残酷绘画”在“70后”艺术新潮中扮演了一个拉开序幕的角色,“70后”艺术后来在图像风格和自我主题方面实际上在逐渐摆脱早期残酷视觉的风格,逐渐进入到一种更个人化的自我意识和更虚无感的自我表现。 [JH:PAGE]
自我寓言:从青春残酷到想象自我

    “70后”一代成长于20世纪90年代,这个十年实际上也是消费社会在中国的形成过程。长在消费社会这一背景下,几乎使“70后”一代的艺术从现实自我、想象性的自我一直到虚拟的自我,从社会空间、私人空间一直到想象性的寓言空间和虚拟空间,都具有这代人在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呈现出的对于消费社会的一种个人感受和自我想象,并创造了比上一代更为丰富和更具想象力的自我形象。

    在郑国谷和崔岫闻的作品里,可以从社会和都市表层,一直到内部和私人空间,找到消费社会无所不在的存在,以及在某些空间的残酷性和感伤色彩。处于中国南方的广东是中国消费社会文化最初形成的地区,因此,在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开始涌现出一批表现消费社会文化对“70后”一代产生影响的艺术家,像杨帆、曹斐、杨勇、蒋志等人,紧接着在各地的“70后”艺术更是大规模转向一种表演性和寓言性的视觉方式,来表现这一代人正经历着的内心残酷,像何岸、陈秋林、刘瑾等。

    以秦琦、陈延辉、李大方为代表的东北新生代绘画呈现了“70后”艺术的一种叙事性绘画的前卫风格,体现出“70后”群体在绘画的图像观念和叙事性方面的学院派实验。他们的绘画一直以图像的叙事实验作为载体,表现东北后现代社会风格下的自我成长经验。他们的绘画实际上反映“青春残酷绘画”之后,“70后”艺术朝向一种不再直接呈现“青春残酷”的趋向,而是转向围绕着自我表达为核心,将自我经验做成一种形式,建立一个想象性和虚构性参与的自成一体的视觉表壳。

    这个群体以自我参照为核心,将自我经验转化成寓言形式,成为他们的一种核心视觉方式。“70后”艺术所造就的形象,实际上是介于想象界和现实界之间的一种虚构界,这种方式不仅仅是为了表达自我绝望和痛苦,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一种避难方式和致幻方式。后一种视觉价值在“漫画一代”的视觉方式中体现得更为彻底。“青春残酷”向艺术自体的寓言性转化还体现在彭禹/孙原的结合装置和多媒体的行为表演。他们的作品具有一种富有激情的社会现场社会感,直接再现他们青春体验中极端的社会残酷记忆。

    当然,在“70后”群体中也不是完全没有形而上和历史的视觉方式,管勇和陈波等人甚至更具有反省性地开始对知识分子和历史想象的他者观看。陈波重构了20世纪50年代北大荒时期人的样态,对于上一代的集体景观和精神场进行隔代的想象性重构。管勇对于知识分子空洞化的表现,使用了一种寓言图像的方式。他的绘画主题接近于一种与自我灵魂和宗教的想象性对话,探讨崇高和知识分子性的衰败导致的自我黑暗和心灵向上的不可能性。

    “70后”艺术中自我经验的痛苦和绝望感,初期主要体现在青春残酷的主题形象,但这一形象一开始仅仅局限于现实形象的一般化呈现。而后,“70后”艺术开始向内心形象的寓言性和表演性语言转变,逐渐抛弃了对于现实图像的直接使用,以及对于具体成长经验的表达,而进入更抽象的自我特征的捕捉和典型情景的概括。这是“70后”一代自我形象表现的第一个阶段。

    从20世纪90年代后期以来,自我形象的残酷性和青春性实际上逐渐从“70后”一代很多人的作品中淡出,开始更个人化、更主观化的个人世界和想象性自我的表现,这体现在尹朝阳、谢南星、崔岫闻、秦琦、陈延辉、李大方等人的近期作品中。这个20世纪70年代中前期出生的群体在90年代前期的青春成长,正好是中国社会急剧变化和极端现实的时期。在经过青春苦闷的表达、自我寓言的塑造之后,开始寻求与历史和超验世界的对话。[JH:PAGE]
卡通绘画:“新”的痛苦以及视觉上瘾

    “70后”艺术的一个主要绘画现象是漫画视觉的“卡通绘画”的出现。除了延续“70后”绘画探索个人意识和现实虚无感主题外,卡通绘画的主要探索在于一种视觉上瘾性的图像制造,体现出一种强烈的视觉上的超验性和致幻性。卡通绘画是继“青春残酷绘画”之后又一个重要的新绘画潮流,也是“70后”艺术的一个新的方向性突破。

    卡通绘画群体主要以70末和80初一代为主,这个群体包括李继开、欧阳春、周文中、熊宇、方亦秀、高瑀、刘兵、邓瑜等人。大部分卡通绘画主要还是实践漫画图像的绘画性转化,并赋予漫画图像一种青春虚无主题的表达。

    与日韩卡通绘画不同的是,不少出色的卡通绘画都有一种痛苦和虚无感的青春表达,而不仅是漫画图像的酷视觉的表现。“漫画一代”群体的年龄层基本上出生在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他们这一代生长在一个好莱坞动画片和日本漫画进入中国的时刻。在中国成人社会被卷入经济增长进程,试图重新进行财富和社会权力角逐以及生存竞争时,“漫画一代”以向漫画的超验和致幻世界致敬的方式寻找到一个属于这一代人自己的世界。这个转向也使“70后”艺术真正意义上将这一代的自我寻找走到了极致,在视觉观念和绘画性等方面建立了一套自我语言体系,并真正成为面向未来一代的艺术。

    对于魔性的时代,卡通绘画主要选择的是躲入虚拟世界,并在漫画视觉的上瘾性和观看快感的制造上,使青春的自我痛苦和绝望感转换成一种“我游戏、我解脱”式的虚拟感。在漫画性这一点上,“漫画一代”找到了不重复西方油画的绘画原创性基础。而在漫画形象的自我内在性上,则具有一种“70后”一代在国家上升时期的自我气质和意识形态特征。

    “漫画一代”在视觉风格上,开始具有一种安静、细腻的物质社会的自我安逸气息,同时也具有一种微妙的痛苦感。李继开的绘画反映了这样一种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出生的这一代人的虚拟形象,即他们聪明、细腻、善良、物质化、痛苦、压抑、脆弱、自我幻想和恐惧社会,沉醉于迷幻的虚构世界和形象的游戏快感。

    欧阳春是漫画一代的早期实践者,他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就开始尝试以漫画图像作为一种新的绘画性实验,其早期的“匪军”系列是将抗战时期的“伪军”形象和战争现场电子游戏化,而其《稻草人》、《巫婆》、《恶作剧》则尝试将表现主义的油画笔触与漫画性相结合。欧阳春的“匪军”形象体现了历史在新一代心目中的游戏化和文本化,以及形象的隔代遗传所带来的内在庄严性的消失。

    痴迷漫画的新一代成长在一个国家上升复兴的时代,他们比上一代享有更多的物质享受和流行消费,这种特征在熊宇的画面中具有一种寓言化形象。他的穿皮衣的卡通人在透明的水池中的虚无感,体现出在物质消费中成长的这一代的脆弱、敏感、幻想、自我中心以及精神飘浮的社会性特征,即他们是养尊处优、灵魂漫无边际的一代。

    “漫画一代”在绘画的图像经验上真正找到了一种自我基础,即这种精英的视觉经验是以对于这种图像的视觉快感为基础的。其视觉经验与本土的当代大众文化也具有直接的同步性,尽管这种大众漫画文化本身也是外来的。

    “70后”绘画中的漫画一代几乎是在一种真正意义的卡通文化中长大的,这一代人的漫画视觉具有一种国际酷视觉特征,并且表现出视觉上瘾性的图像特征。卡通绘画主要在于对漫画图像特征的模仿和吸收,并不完全是对于漫画现成图像的精英化改造。这些图像方式具体表现为对于传统形象的改造、吸收油画的表现性技法、对于漫画线条和造型特征的吸收。[JH:PAGE]
“70后”艺术的语言特征

    “70后”艺术主要表现为青春残酷、自我寓言、酷、以摄影图像为基础的摄影绘画、以漫画图像为载体的卡通绘画和雕塑,这都是上一代艺术所没有出现过的特征。但“70后”艺术的真正意义和自我特征还在于这一代人独特的视觉气质,这种气质表现为敏感、细腻、唯美主义、纯真、矛盾、自我忧伤、超验性、视觉上瘾性等,这也是上一代人所没有的普遍特征,并且开始直接影响到80后一代,比如像方亦秀、郭文、邓瑜、申大鹏等人。

    “70后”一代因为市场改变中国而使他们有机会表现这一急速的变化,以及这种高速变动社会带给年轻一代的自我冲击。这在表现内容上确实是历史背景的转换带给这一代的新特质。这本身也反映了“70后”艺术仍然在于一种外在的社会塑造,并不完全是这一代人主动的思想和反省产生的新思潮。

    不能说“70后”一代如何自觉站在一个新的位置上寻找当代艺术的未来,但他们在社会性的自我表现和艺术观念的实践上,的确本能地开始了一种新的方式和倾向。这表现在“70后”一代确实不再关心与西方艺术史的关系,也不太关心社会批判和知识分子式的崇高角度。他们一开始就很专注于自我的表达,并从自己的成长经验中寻求适合这种表达和美学避难价值的视觉形式。

    在“70后”绘画中,在语言实践上主要表现在对于新视觉图像的吸收和绘画性实验两个方面。对于新视觉图像的吸收方面,主要表现在新城市和消费文化视觉、摄影和漫画三个图像来源的绘画性转化。新绘画全面转向新图像的吸收是20世纪90年代末以后绘画新潮的一个主要现象。90年代后期兴起的两个绘画语言的图像新潮是“摄影绘画”和“卡通绘画”,这主要是指绘画视觉对于摄影和卡通图像的吸收。“70后”绘画在图像的绘画性实验方面也进行了大量实践,这主要表现在图像叙事、图像拼贴、文字和图像、图像的多光源并存、具象和抽象等领域。“70后”绘画的这种绘画性实验在观念上都要比上一代绘画走得更远。

    “漫画一代”对于图像漫画性的吸收,也解决了对于西方绘画图像和笔触的模仿性,并在绘画性上迈出了原创性步伐。漫画性的实践还包括Flash动画和雕塑方面的先锋实践, “70后”艺术的另一个重要现象是女性先锋艺术群体的真正崛起,像崔岫闻、陈羚羊、曹斐、陈秋林、沈娜、唐洁渝、韩娅娟、刘非等人。“70后”一代的女性艺术家在观念性、新媒体、精神极端性、同性恋题材等方面都真正意义地将女性艺术推向了先锋艺术实践。

    “70后”艺术的核心意义在于,这一代的艺术真正回到艺术本身的自体性,并开始将自我表达和本土生活的呈现作为一种基本方向,而不是像上一代那样考虑与西方艺术的竞争为核心。“70后”艺术在绘画性、新媒体、Flash动画、漫画视觉等方面建立起自己视觉语言,并在艺术观念和视觉形式上正在超越20世纪90年代艺术。

    20世纪90年代末以来的“70后”艺术在很大程度上参与了这一代人自我意识的塑造,他们在进行自我特征的描述以及与魔性的青春抵抗的同时,也在寻找完成这种自我描绘的并且属于这一代自我形式的艺术语言,这也极大程度地推进了20世纪90年代末以后新艺术的语言实践。

    我为此而深受鼓舞,这一代艺术家一定应该是首先在中国本土真正崛起和彻底地大红大紫,然后才具有国际影响力。而不用再像20世纪50和60年代这两代艺术家那样,先在国外走红,借西方之力再转内销。“70后”艺术生逢中国走向复兴的前夜,它有可能自始至终都是在本土崛起的,这也是我作为新一代策展人和艺术批评家所期待的。

评论

发表评论

微信

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