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玉温润细腻,历来被人们视为珍品。据历史文献记载和出土文物证明,至少在3000年前,和田玉就被人类加工使用,并输入中原地区。《大宛列传》中载有汉朝使节张骞的副使曾到和田,“穷河源,河源出于阗,其山多玉石,采来,……”这是正史中对采玉活动最早的记载,但对那时的采玉方式及其制度,并无详述。关于采玉制度的记述,直到唐代以后才出现。《新五代史?四夷附录》载:于阗“东曰白玉河,西曰绿玉河,又西曰乌玉河,三河皆有玉而色异。
每岁秋水涸,国王捞玉于河,然后国人得捞玉。”后来的《宋史》沿袭了这一记载。由此我们可以大致得知:首先,古时于阗(即今和田)采玉主要是洪水退后从河中拣捞,因生产工具落后,还没有发展到进山开采玉矿的程度;其次,国王或官吏有优先权,平民只有等官方拣捞后才可以下河捞玉。唐代,和田玉大量输入中原地区。唐人刘驾的《昆山》一诗即反映了这种情况。诗云:“昔时玉为宝,昆山过不得。今时玉为尘,昆山入中国。白玉尚如尘,谁肯爱金银。”昆山即昆仑山。至迟在宋代,中原人已赴昆仑山诸河采玉。据《太平御览》记载:“取玉最难,越三江五湖至昆仑之山,千人往百人返。”付出的代价是十分大的,因为那时路途极为艰险,可以说玉石是用生命换来的。元朝统一西域后,中央朝廷直接控制采玉生产,并派玉工赴于阗等地采捞,令各地驿传起运至京师,脚价由官府支付。例如至元十年(1273年)曾派玉工李秀才到和田采玉,发给“铺马六匹,金牌一面”,赦令“必得青、黄、黑、白之玉”。
次年又免去于阗采玉工差役。看来和田土著人中也有一批为官府服务的采玉工。不过在官方从事采玉的同时,也有民间的采玉生产。元代马祖常《河湟书事》咏道:“波斯老贾度流沙,夜听驼铃识路赊;采玉河边青石子,收来东国易桑麻。”这是私采贩运的实证。明朝汉文史籍对和田采玉的记载很贫乏,《明史》除照抄前代的记载外,又说:“其邻国亦多窃取来献。”倒是《天工开物》一书,对古代和田采玉方式记载较详:“凡玉映月精光而生,故国人沿河取玉者,多于秋间明月夜,望河视玉璞堆聚处,其月色倍明亮;凡璞随水流,仍错杂乱石、浅流之中,提出辨认而后知也。白玉河流向东南,绿玉河流向西北亦力把力地。其地有名望野者,河水多聚玉,其俗以女人赤身没水而取者,方阴气相召,则玉留不逝,易于捞取,此或夷人之愚也。”文中透露出于阗采玉杂有阴阳之说,采玉者由女性充之。但总观全文,误说甚多。所谓月夜视河水明亮处取玉之说,全为误传,根本无此可能性。白玉河、绿玉河之流向亦不确。采玉的实际情况是,在汛期过后于清澈的积水或缓流中捞取,如潜入滚滚洪流中取玉,断不可能。明代在和田的西邻叶尔羌(今莎车)出现了进山开采玉矿的生产活动。明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十一月,耶稣会传教士鄂本笃到达叶尔羌,耳闻目睹了叶尔羌、和田两地的采玉生产,留下了详细而可靠的记载。他说:“玉有两种,第一种最良,产和阗河中,距国都不远,泅水者入河捞之,与捞珠相同。……第二种品质不佳,自山中开出,大块则劈成片。宽约二爱耳(ells)。以后再磨小,俾易车载。……石山远距城市,地处僻乡,石璞坚硬,故采玉事业,不易为也。土人云,纵火烧,则石可疏松。采玉之权,国王亦售诸商人,售价甚高。租期之间,无商人允许,他人不得往采。工人往工作者,皆结队前往,携一年糇粮。盖于短期时间,不能来至都市也。”鄂本笃对河水中捞玉的记录与《天工开物》所说相同,泅水捞玉当为事实。由鄂本笃的报道,可知明代于阗的采玉权仍然垄断在国王手中,他可以任意销售采玉权,买得采玉权的商人则雇工往采。同时,鄂本笃文中虽未明言,但肯定也有采玉工在为国王、贵族采玉。因鄂本笃曾向朝圣的于阗王母亲阿吉哈丽姆借予黄金六百锭,王母归国后从府库中拿出价值数倍于借款的玉石偿还了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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