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金秋,英国艺术节在重庆举办。受好友王晓晖的邀约, 我们—群朋友去看在沙坪剧场演出的现代舞表演。
这场表演是英国领事馆主办,由英国编舞(马修)Matthew Hawkins先生
舞台布置十分简单,黑色的大幕作为背景。
表演开始,没什么特别的仪式,连报幕也十分简单。第一场舞蹈几乎没有音乐,背景音乐被一段重庆音乐电台采访马修的录音所替代。舞蹈一开始是由两位编舞亲自上台表演。报幕之后,从幕的右边出来,首先形成造型亮相,二人相互配合不断地变幻着造型。那些一组组连贯的造型变化很丰富、新颖,令人耳目一新,经常让你眼睛一亮。每个组合造型停留时间不一样,长长短短;流动的速度也不相同,时快时慢。动作中节奏变化也多,有时整个造型在精彩处停止了,却突然紧握的手指一下全弹开闪动着,手指的有力动作与静止的人体的对比,在黑色大幕的映衬下,使那细小的手指闪动显得光耀夺目,惊心动魄。两人雕塑般的舞蹈动作形成一团人体流,象火山的岩浆一样缓缓地从右流往左边。背景声响在这一段舞蹈中只有几下轻轻的敲击,几乎没有声音,很宁静、凝动。完全是流淌着的画面美在打动着人的心弦。我被深深的吸引着,并为之震撼。
马修是光头,荣涛束长发,颇有些古代武士的感觉。舞蹈让我感觉到在我面前展开的是月夜下的两个鲜活的生命在荒原上跳跃、行走的过程。那生命的顽强,荒原上的充满生机和危机四伏令我为之心动。为它们的命运担忧,也为生命的欢快和活力而喜悦。舞台的聚光灯不断地变幻,灯光的变化让舞台有了生命感,灯光在这里让人感觉到日光和月光的回忆,日出、日落的交替变化化为灯光的语言。我感叹舞蹈家的创造真正是了不起的,此时无声胜有声。
紧接着,四个女孩跳出,她们衣着各异,有两人穿着紧身舞衣,与主舞者一样,呈现着人体的每一处细微的起伏。在灯光下让你感觉到青春生命的每一下颤动。另一个穿着普通的红色的略显宽大的体恤和长裤,就象我们平常所见的校园里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另一个外面套了宽大的短裤。四位女舞者围着二位主舞起舞,每一个人的动作都不同,自由地变幻着舞姿。整个舞台十分活跃,仿佛原野上来了一群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翩翩起舞。背景音乐仍然是采访的对话和主持人的评说,一切都那么随意,一切都那么活泼轻松,仿佛生活中的偶然场面。但正是这种偶然拼帖的手法使得画面活泼而自由,充满生命力和真实感。
接下来两位主舞者退到幕后。四位女舞者更加欢快活泼地跳着,舞蹈语言似乎很抽象,仅仅是一些造型组合、构成、拆散、展开、流动、又聚合、流动,很难说表达的什么内容。但在抽象的人体表达里都展现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也许每一个人的感觉会有不同,每一位观众都在误读舞者的作品,可是那生机昂然的画面让人充满了希望,让人感觉到春的空气的漂移,大河的流淌,高原的彩云飞逝,忧伤和喜悦、宁静与躁动,人的生命的过程和大自然的运行在这里似乎都投下了影子。还有幽灵一般的人的灵魂,飘飘然荡漾在辽阔的原野上。每一位观众,每一个人在理解的过程中都会有自己的脑海图景。那图景和场面是各有不同的,这正是舞者想扩展的领域。
最后伴舞退下,主舞又从左边出场,依然是与开场时相似的舞蹈场面——两个滚动着、跳跃着的人体连续着往右流淌而去,只是流动的方向相反, 更加精彩的造型让人惊叹不已。
这一段表演与上一段有着密切的联系。虽然场景变了,形式也由人体表演变成了在舞台上放录像。这有点像雕塑中的阳刻和阴刻,两种一虚一实的形式展现着同样的真实。将形与光影的关系更加直白地揭示给观众,虚与实的映衬让人产生无尽的梦幻之感。
第三段舞蹈一开始就是一组人体组合造型,是由另外四个女演员主舞,由荣涛领舞。着装也是紧身衣,只是女孩在浅白色的紧身衣裤的中间加了黑色的紧身短裤。同样是展现人体的每一部分细微的变化。胸部的乳房乃至乳头都清晰地展现出来。编舞好似雕塑家一样精心地组织着舞蹈场景。这组舞蹈与传统舞蹈的最大不同之处在于很讲究节奏的变化,以及构成的随机性,弱化情结表达,语言抽象而不失于空泛。
女舞者们动作非常优美,时常参杂一些随意的非舞蹈性动作,仿佛是生活中随意捡来。正在舞蹈中间,四个舞者象舞蹈完毕下台似的走到舞台的边缘,一下子歪七竖八地靠倒或者坐在墙边,地面上,形成一组很有悬念的场景。
很有特点的是:舞者的身材都不算高,也不是那种传统的苗条身材,而是丰满、结实,人体的每一处都有一种张力。高耸的乳房,滚圆的臀部和大腿,一切都是那么充满活力和生命力。用雕塑的专业术语来讲是很有雕塑形体的体量感。这种扩张和充满生命力感觉很明显是编舞者刻意追求的。
观赏这场舞蹈表演, 让我感觉是在看现代雕塑展。造形的凝炼与简洁极象一组组独立而又关联的系列组雕。在这里清晰地展现了雕塑与舞蹈作为姊妹艺术语言的关系。
最后舞蹈嘎然而止。
所有的观众一动不动,灯光亮起,人们才惊醒过来,知道舞蹈已经结束,紧接着热烈的掌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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