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利·摩尔作品的特色是生物形态与几何形态的结合,人们很难将他的作品归入具象或抽象的范畴之内。
1952年夏天,享利·摩尔在海滩拣起一块卵石,它像是从人身上截取的个段肢体,摩尔以此为创作动机,发展成象征二次大战中与法西斯备战不息的《持盾的战士》。数十年来,他常常将人体的起伏转折与山峦、岩石、骨头的形状结构融于一体。在中国美术馆展厅里,在他的作品旁边就陈列着他所收集的石块、贝壳和骨头,还有他所画的自然界各种形体的速写,这使我们得以从这些材料中想象他的创作过程,想象他在英格兰乡间漫步,凝神注视海滩上的石块和山间岩洞。
早在三十年代,摩尔就开始在木头和石头上钻洞,他觉得洞体本身就是一种形体,穿透石块或金属的圆洞,增加了雕塑作品的三度空间感,是作品内外空间延续性的强调。摩尔曾对英国山野的岩洞怀有极大的兴趣,山岩间的洞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神秘感,它使人浮想联翩。作为一个雕塑家,摩尔对自然景色的深情非常突出。他将雕塑分为几个部分的手法,以及干脆的断面和浑圆的洞,增强了作品的立体感,将雕塑作品与环境空间连为一体,使自己的作品融入他所钟爱的自然环境之中,使它们“消失”在自然之中。相形之下,我们的许多雕塑实际上是平面图象的扩展。而许多雕塑家不考虑也无法考虑如何适应自然环境,于是我们的许多“城雕”既失去了艺术作品的独特性格,又陷入哪里热闹往哪里凑的惯性动作。
摩尔很重视雕塑作品的尺寸,他认为“尺寸是生命中令人感动的要素”。晚年的作品往往有很大的尺寸,他喜欢将那些大型作品安置在空旷的田野和幽静的树阴下。享利.摩尔曾有十几件大型作品被运到中国,放置在北海公园沿湖的树丛间。据说有人对于在古老的皇家园林中安置来自异国的现代雕塑曾表示异议。但从我几次在北海公园实地观察得知,大多数游客对这些新奇的雕塑抱有亲切地好感,就像他们对太湖石感到亲切一样。也确实有游客对它们大惑不解,但他们的疑惑只是“这是什么”?没有人认为这些雕塑破坏了古老园林的景观。
当我通过摩尔特有的简洁断面、缝隙和浑圆的洞,看到蒙蒙雾霭中的北海白塔和苍翠金黄的树丛时,不由想起德国思想家卡西尔说过的话,“它不是对事物的享受,而是对形式的享受”,摩尔的雕塑确实是“从静态的材料中,引发出动态的有生命的形式力量”的典范,这种有生命的雕塑形式在北海公园湖畔的成功展现,使我生产这些雕塑似乎是雕塑家为北海公园量身定做的幻想。特别使我觉得欣然的是展览设计者细心考虑了雕塑陈设与园林环境的和谐,这些雕塑没有放在公园游人必经的要道上,雕塑旁边的说明标牌也都用透明材料制作,它不像闪闪发光的金属板块那般招摇惹眼,透过标牌可以看到树木和湖水。喜欢雕塑的人可以将雕塑与园林景色一同观赏,而不喜欢雕塑的人,也完全可以忽略它们的存在。
想起1958年夏天,有人在中山公园进门处竖起一座具有“民族风格”的,略如阎王殿中彩绘泥塑的“劈山引水”塑像,那种强迫性效果真是“及进思之,犹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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