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国做“行活”
公共艺术在美国除了竞标方式之外,还有一种像国内一样被邀请的方式,当然被邀请的大都是名家,既然是名家,就有固定的艺术风格和样式,市场也就有作品行情价格。邀请单位根据自己的资金情况和环境需要,综合艺术家的个人资料,再决定邀请哪一位艺术家。
2004年,我旅居美国仅二年时间,在美国还没有知名度,幸运的是,ASU美术馆长对我产生极大兴趣,在2003年至2004年为我举办了《时代广场》个展,展期4个半月。很快,影响在亚利桑那州和美国其他地区展开,与此同时,美国总统乔治·布什也接见了我。
美国的白宫、美术馆、收藏家陆续开始收藏我的作品。
幸运似乎接足而来,菲尼克斯梅莎公共学院决定邀请我为该校园创作一件公共雕塑作品,我得到这一机会时,远比我在国内得到同等机会要兴奋的多,公共艺术在美国遍地都是,相比中国要饱和许多。因此,雕塑家很难获得这种机会。
当我接手这项“行活”,我才知道,大学邀请我时,雕塑的经费还没有,大学的所有各项经费都是专款专用,学校项目负责人向我询问了材料费和艺术家所需报酬后,就向大学基金董事会提交了有关申请校园制作雕塑的报告,并附上了我的简历。二个月后,报告批下来,资金到位,材料费由项目负责人管理支出,报酬在动工前支付了我50%,完工后再支付50%。
奇怪的是,大学对我在校园内创作什么样的作品、尺寸、材料,完成时间均没有什么要求,只提出一点希望,雕塑可供学生使用。
我和我的妻子邵俊亚很快完成了“手”的小稿,我们惯性的用中国方式附上了作品庸俗的主题介绍。
介绍大约如下:
①、世界上一切物质和精神文明都来之人类“手”的创造,“手”是何等重要。
②、大学是培养学生的地方,因此,大学就像妈妈的“手”一样呵护学生的成长。
③、当学生闲暇时躺卧在修长的用陶土制作的女性“手”上读书聊天,更具亲近感。
美国有时也像中国一样俗气,这种牵强附会的介绍获得一致通过。
创作开始了。
学校从商店购买了陶土,每箱二块,每块25磅。我们晾开之后,拍打成尺寸相等的泥砖,拼叠“手”的造型,然后像木雕一样刻出“手”来,完成后,再把每块泥砖移出。意外出现了,最初我们告诉学校的陶泥数量为十吨,结果陶土所剩不多,已不能制作第二支手,我马上向学校项目负责人报告,被告知,材料费已快用完,如果再申请材料费又要重新打报告,手续繁杂,且要等待很长时间。当时正值夏天,亚利桑那州热的就像火炉一样,有太阳城之誉,而工程不利拖延,我当时“灵机一动”想到校长参观我们的创作过程时表示,等作品安装之后,将要举行大型开幕式,我立即提出可否先用开幕式的费用暂时替代材料费,项目负责人说这是二项不同的费用来源,决不可能混用或挪用,美国人的死脑子有时真没办法,我没辙了,而项目负责人想到募捐。
我们的朋友雪莉是位近60岁的女人,从养父母手中继承了一笔遗产,虽已是心理学博士毕业,但从未见过她干过一天心理学的工作,却把艺术创作当玩一样的“专业”干了十几年,自我们创作“手”之手,几乎天天乐此不疲开一个小时的车来工作室充当助手,与期说是助手,更像是在我们身边玩耍,当项目负责人提出募捐时,她第一个跳出来表示愿意资助,我对她说,这是大学的事,理应大学解决,你不是该学校的人,何况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她说,你是我的朋友,我就想资助你们,我说这是学校的项目不是我们个人的项目,如果你为我们捐款,我们还不了这个情。她说:我无求回报,只是开心这么做。美国人的可爱有时也没办法。
最后,“手”花费了近十七吨陶土,三个月烧了十四窑,整个创作用了近一年时间完成制作。辛苦不言为喻,过程更加快乐。
现在,美国圈内对这双“手”已有很高评价,许多专业书籍相继介绍“手”的创作过程。梅萨公共学院为安装在校园什么地点出现了二种意见:一种是安装在原定的艺术系楼前的草坪上;另一种意见是校领导提出等学校的新展览馆造出后再安装在大楼前。二种意见相持了一年,今年已决定安装出去。对我来说,在什么地点已不重要,我的注意力早已关注到别的创作上去了,但我和我的妻子仍然期待开幕式的那一天,因为,这是我们在美国的第一个“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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