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2005迈阿密海滩巴塞尔国际艺术博览会

风雨过后的盛宴

    11月31日是2005年飓风季节的最后一天。墨西哥湾今年遭到破纪录的26次飓风的袭击，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迈阿密洗去了威尔玛的破坏痕迹，迫不及待地换上欢庆的节日盛装。派对的时刻到了！ 　迈阿密海滩巴塞尔国际艺术博览会(简称ABMB)自2002年开始举办。今年进入第四届。在31日下午就迎进了川流不息的媒体和贵宾。虽然这个展览的主办机构位于瑞士，但已一跃而成北美首屈一指的当代艺术博览会，也把12月初的迈阿密变为国际艺坛最引人注目的中心之一。在世界各国重要藏家、画商、美术界人士和社会名流忙碌的旅行日程中，迈阿密已被列为「非到不可」的目的地之一。迈阿密机场也像6月的巴塞尔一样挤满了私人飞机。街上充斥着豪华房车和超大SUV。科林斯大道上五星酒店的一晚房价上涨到300、400美元以上。上千元的套间早就订购一空。在阳光艳丽的海滩上，到处都可以听到浓重的欧洲和南美口音。纽约画商和策展人Jeffrey Deitch说得不错：「迈阿密艺博会已经开始成为另一个坎城国际电影节」。 　本届艺博会共有195家画廊参加。从数目来看只比上届增加五家。还不能与巴塞尔艺博会270多家画廊的规模相比。据报导2004年巴塞尔艺博会的利润是280万元。而初建的迈阿密艺博会在2003年小有亏损(145,000美元)。2004年虽然增加了30家画廊，展位租金也提高到每平方米407美元，略高于巴塞尔的374美元；但由于大量的宣传促销费用、美元下跌和劳工价格较高，仍然只能做到勉强不亏。去年艺博会的成本超过800万美元。展商的租金为624万。其它收入则来自门票、图录、企业的赞助(主要是UBS银行、宝马汽车和Bulgari珠宝)以及当地文化旅游机构的补贴。 　尽管迈阿密艺博会还未显示可观的经济效益，但她创立品牌的成功已经无可置疑。艺博会的宣传效应已在当地掀起了一股艺术热。围绕艺博会的展期，在整个大迈阿密地区，乃至佛罗里达洲的黄金海岸，一系列外围或另类展览和活动此起彼落，形成了一个当代艺术的嘉年华。许多媒体报道时都采用「extravaganza」这个词来形容。它代表了铺张、奢华、丰盛、狂放、极度和异乎寻常。一个商贸性质的展销会能够产生如此强烈的影响。不能不承认主办者的手腕与魄力。

创立奇迹的灵魂人物——山姆•凯勒

    山姆•凯勒是创立奇迹的灵魂人物。这位正值盛年的光头哲学博士，五年前接下巴塞尔艺博会总监职务时，本刊曾对他做过专访。现在他已被美国《艺术与拍卖》杂志称为当今艺术界最有力的人士之一：「近年来全球艺术博览会的激增改变了艺术世界原有的结构和节奏。而最能代表着这一新的市场开拓势力的人，除了山姆•凯勒，这位坚韧、独创和广受爱戴的巴塞尔与迈阿密艺博会总监之外再无他人」。 　凯勒的成功当然离不开巴塞尔艺博会36年来精心耕耘的高品质传统。但他毅然选择跨出欧洲，从迈阿密进入美国这一世界最大的艺术市场，是极为大胆高明的一着。迈阿密和邻近的棕榈海滩等地从1990年代起就建立了两三个艺术博览会。但成绩平平。一般只被看做是拉丁美洲艺术的橱窗，或为佛州海岸的富人增加一点风雅的消遣。而凯勒的策略是要利用温暖如夏的渡假胜地迈阿密作为舞台，引进世界第一流的画廊和最优秀的作品；在圣诞节长假开始之前，为欧洲、美东的纽约、伦敦、苏黎士、法兰克福等高寒城市及世界其它地区的买家提供一个理想的聚会和消费场所。他的雄心勃勃的计画原订2001年开锣，不巧由于911事件的发生而被迫撤消，但凯勒并未对美国失去信心，次年卷土重来一举成功。由于巴塞尔艺博会的进场，北美的艺博会战局迅速改观。原来居领先地位的芝加哥艺博会好景不再，大部分重要的参展画廊陆续抽身南下。今年参展者比去年减少了17%，只有159家，连展场海军码头都宣布明年不再出租给主办者Thomas Blackman公司。后者承认财政不佳、拖欠租金是解约的主要原因。这个艺博会自1994年创立以来，击败其它对手，雄踞北美风光十年，最后却几乎被撵退出局。 　凯勒另一优势是他的超强人气。他出身公关，在艺术和收藏界建树了深厚的人脉。又一直保持平易的作风，对人笑颜相迎，乐于倾谈，一变人们心目中冷酷傲慢的商界高层形象。在过去几年中他频繁访问南美和亚洲许多国家地区，包括中国。在谈到他未来计画时， 他说：「我们的目标是要使新市场的人士都来参观巴塞尔和迈阿密艺博会；而不是把巴塞尔搬到别处去。」今年有一百多家各国美术馆的董事会和高层组团前来。瑞士银行把他们的三千位重要客户专程接到迈阿密。从中国邀请来的贵宾也有36人。面对市场的激烈竞争，例如来势汹汹的伦敦新Frieze艺博会的挑战，凯勒说下一步需做的事是自我更新：「我们没有把好牌一次出完，巴塞尔和迈阿密还有许多发展的空间」。 丰盛与受好评的佳肴 　迈阿密今年就亮出了几张新牌。除了在海滨公园为新锐画廊提供的20个集装箱展「Art Position」以外，又推出「Art Perform」和「Art Kabinett」。前者请伦敦当代艺术研究所的策展人Jens Hoffman 挑选了八位艺术家每天轮流在公园展示他们的表演作品，观众可以直接参与。「Art Kabinett」则是在主展场中，由15家画廊推出小型的专题策划展，例如普普大师罗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的个展、60年代维也纳行动派的电影展及阿列克斯•卡茨(Alex Katz)的创作稿等难得一见的作品。在附近植物园中放映录像的「Video Lounge」和「Art Conversations」讲座也安排了琳琅满目的节目。演讲人中请到像MoMA主席洛克菲勒和加州收藏家Eli Broad这样的大牌。当然，展览的主菜还是在迈阿密海滩会展中心。虽然参展的场租和其它费用昂贵，今年仍有破纪录的620家画廊申请。有幸被评委会选入的不到三分之一。其中包括重量级画廊如Pace Wildstein、Gagosian、Mary-Anne Martin、Landau等，55家是新参展的画廊。从比例上看，90%来自欧美、拉美7%、亚洲占3%、非洲有一家。据估计艺博会中约两千位艺术家的作品，总值高达20亿美元。 　艺博会预展历来是买势最强劲的时刻。今年更有过之而无不及。私人藏家和美术馆主馆们都有备而来，使画廊老板笑逐颜开。一个小时之内就捷报频传：唯一的非洲画廊，约翰尼斯堡Goodman卖出了所有价格最高的作品，包括曾参加上海双年展的艺术家Kentridge的素描和雕塑。纽约Sean Kelly画廊出手了35万美元的Antony Gormley的雕塑。墨西哥OMR画廊一口气卖出四张英国出生的摄影家Melanie Smith 的作品。年轻艺术家价格不高的作品也极受欢迎。东京的Side 2的两位水彩画家一小时内被抢购一空。德国Eigen & Art画廊的老板说：「到下午3点15分，所有的作品就全卖完了」。 　从12月1日到4日的展览期间，销售的热力一直持续。虽然艺博会没有正式的销售纪录，但据主办者和从许多参展画廊得到的反映，销售额比上届都更上一筹。例如纽约Cheim & Read画廊卖出了Joan Mitchell价值150万的油画，四件Bourgeois 的雕塑(每件32万5千美元)和许多别的作品。主持人Read说：「劲头太足了！」科隆Capitain 画廊也说这是他们成绩最好的一次。在他们的许多成交作品中，包括Georg Herold 一幅50万元的油画。拉丁美洲艺术家的销售突破了以往的纪录，以前这些作品主要是拉美的买家收藏，现在欧美和东南亚的买家占了一半左右。经营拉美艺术的纽约画商Jenkins 说：「拉美艺术家已是国际艺坛的一部分，他们的国籍与销售并没有多大关系」。

尚待开发的中国艺术

　　中国艺术市场近年来的兴旺在迈阿密反映得并不明显，来自中国的参展画廊只有上海的香格纳。画廊主人何浦林说：他们从2004年开始参加，今年的销售成绩比去年也有提高，售出的最高价还是主打艺术家周铁海，他的三联画售价为6万美元。他说香格纳在欧洲博览会中得到的成绩更好，尤其是巴塞尔，那里的客户比较熟悉。迈阿密观众对中国艺术并不了解，但普遍表示好奇。别的欧美画廊展出华裔艺术家的情况与其它艺博会相近，如纽约Protetch的海波、Tilton 的徐冰、魏东、Cohan的季云飞、Marlborough的赵无极、雅典Bernier/Eliades的严培明、科隆Nagel 的赵刚等，还不大见到新的面孔。纽约Ethan Cohen 画廊在市内设计区的一间仓库中举办了题为「中国艺术入侵」的展览，展出了40位艺术家的作品，几乎囊括十多年来中国当代艺术的重要名字。开幕当晚的亮点是彭禹和孙元的装置《猛龙过江》，观众可以在堆满泡沫塑块的空间中戏耍打滚，很博得一帮嘻哈族的兴趣。不少观众围聚观看潘星磊模仿三星堆武士的表演，却几乎没有注意到艺术家在门外街上的一溜大字涂鸦：「发克(Fuck)北京，埋葬迈阿密」，大概因为写的都是中文。另外可以看到中国艺术家作品的地方是一些向公众开放的私人美术馆。来自古巴和委内瑞拉的本地藏家Cisneros夫符人创建的CIFO是其中最新的一个，由一个拳击场改建而成，以收藏摄影与录像为主，包括宋冬、杨振中、王庆松和史国瑞的作品。过去十多年中，虽然有少数专门收藏中国艺术家的西方藏家，如希克(Uli Sigg)和尤伦斯(Guy Ulens)；但大部分当代艺术收藏中并不常见中国艺术家的名字。现在情况正在改变。纽约地产大亨，也是迈阿密最大私人美术馆的主人Don Rubell 来到本刊在艺博会的展位前翻看着英文的典藏国际版《Yishu》说：「我要成为你们的终身订户」。

周边活动

  　在ABMB之外，迈阿密市区还有规模不小的另外两个艺博会。NADA由纽约的新画商联盟在一间摄影棚中举办，参加的画廊有84家。Pulse设在一座三万平方英尺的巨大帐幕中，也有48家画廊参加。这种搭顺风车的艺博会不用自己花钱促销请客户，制作成本低，许多实力不太强的画廊都可参与， 因此已成为近年来艺术市场的另一趋势。最为活跃的形式就是90年代开始出现的所谓旅馆艺博会。主办者租下一个旅馆，再把房间分租给参展的画廊。白天作为展场，晚上又可休息。大艺博会一个画廊平均要付3至5万美元租金。而旅馆展的租金只有5千美元左右。今年在迈阿密就有在Townhouse旅馆的Scope(67家画廊)、Aqua旅馆的Aqua(36家画廊)、和Cavalier旅馆的Friesbee三处。后者自称为「流荡的策展计画」，主要展览装置和表演。还有在一间酒廊专门展览录像的「泳池艺博会」，也吸引了不少人流。

    最为轰动的同期活动应当是今年才出炉的「设计05」博览会，15家欧美最热门的设计品牌展览在市内一座大楼中举办。开幕那晚附近的街区禁止车辆通行，满街人头攒动，乐声舞影，颇为壮观。迈阿密的那一周到处都是派对，从门禁森严的私人豪宅和俱乐部，到对公众开放的海滩泳池或街头酒吧，不少人都是连台轮转，直至凌晨。最为人乐道的是Jeffrey Deitch主办的狂野派对。他一如既往，又安排了一场别出心裁的艺术表演：让纽约舞星Julie Muz在透明的塑料泡泡中翩然跳起脱衣舞来。最后和一个裸体的男舞者浑身涂满黑白颜料，摆出一个静止画面的姿态结束。而谁都不想错过的重要派对自然是2日晚上HUGO BOSS在Setai酒店举行的盛大晚宴。面对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名流，古根汉美术馆基金会宣布了5万美金的HUGO BOSS奖及本届的六位候选艺术家，其中波多黎各的双人表演艺术家Jennifer Allora 和Guillermo Calzadilla 也被邀请在艺博会的表演节目中演出；远在纽约的惠特尼美术馆也在艺博会开幕当日公布了今年双年展入选艺术家名单，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但对贴有这些名字的作品当然会有促销效应。纽约画商Gavin Brown旗下有五人入围，大赞时机绝佳。但也有人批评惠特尼美术馆卷入利益冲突。针对这种火热的场面，当地一家刊物用了这样的标题：「派对永远不会太多！」不过《纽约时报》艺评家Julia Chaplin 则有不同的看法，她问道：「当太多的人们拥入这些派对，尤其是他们之中许多人的兴趣显然在于免费饮料而非购买艺术品时，这会是一件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