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
临终为奥运雕塑大赛倡议
“程允贤先生最后的墨迹就是不久前在《２００８奥运景观雕塑方案征集大赛参与倡议书》上的签名，他是这次大赛的评委，但是他却没能等到２００８年。”１１月２５日早晨刚刚出差回来的中国美协雕塑艺委会秘书长邹文，一下飞机就往程允贤家中飞奔。在路上，他刚和记者说了一句话，声音就哽咽了。
来到程允贤先生家，敞开的铁门上已经斜插着一束黄菊。走进来，记者发现一个不过十多平方米的小客厅已经摆满了来自社会各方敬献的花篮。鲜花包围中遗像上的程允贤，仍是浓眉如山、笑容可掬。
据介绍，程允贤先生的家共有两层，是上下楼。现在作为灵堂的这间，平常主要用于会客。因为肖像雕塑最重要的是头部，所以生病后的程允贤还曾在这间斗室里创作雕塑头部。楼上是程允贤的起居室。
由于程允贤先生的夫人孙女士心情难以抚平，当天程允贤先生的儿子、青年雕塑家程兵代为接受了记者采访。程兵介绍，父亲从１９９４年起就患上了心脏病，期间住过几次医院。去年冬天从老挝考察回来后，身体更加不好，从今年２月起就住进了阜外医院。
“遗憾太多了！医院的胡院长是国内心外科的权威，本来已经给父亲安排好了手术，准备在下星期做，但没想到他竟先离去了。”程兵说，几天前自己还和父亲讨论工作，没想到１１月２３日的清晨，老人就开始发病，后来陷入昏迷。
程兵介绍，追悼会将于１２月２日在八宝山举行。父亲一生为别人创作了大量人物肖像，目前亲友、学生正计划给他塑一尊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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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留在工作台上的茶杯和药片
女儿人未到先敬茶
记者在程允贤遗像前发现一个盛有茶水的透明杯子，杯壁上贴着的小纸条上写着几个小字：“女儿程红敬上”。程兵解释，自己的姐姐身在海外，正在赶回的路上，因为父亲生前爱喝茶，所以就特意在电话里叮嘱家人先替自己为父亲敬上一杯茶。
“父亲爱喝绿茶、咖啡，不仅喜欢拍照，还喜欢收藏各种相机，不久前，我从美国还给他带回一个小相机，他如获至宝，立刻收藏起来。”程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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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雕刀仍在静候主人归来
未完成的雕塑蒙塑料膜
为了全面了解程允贤生前的工作、生活情况，在程允贤生前助手杨义富的引领下，记者当晚又赶到了位于德内大街的中国雕塑学会，这里曾是程允贤先生生前工作的地方。
８米高的大屋子看上去更像一个仓库，里面满是艺术家生前的作品。正面的一组是《陈毅像》、《朱德像》、《邓小平像》等早年作品，中央有几尊没有完成的雕塑还用塑料布蒙着。“这是老师为延安创作的《五书记像》之一，现在只是泥稿，这尊是《周恩来》。”杨义富一边介绍，一边拿起喷壶给雕塑喷水以保持其湿度。
据介绍，程允贤生前做的最后一个雕塑是为福建长汀县做的《杨虎城将军像》，现在还有几件雕塑没有完成。
追思
他去世是中国雕塑界的损失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主任邵大箴说：“１１月２３日我才出差回来，１１月２４日上午就接到程允贤去世的电话，特别吃惊。他生病已经很多年了，这我知道，前段时间他住院我也知道，但没想到的是他这么快就‘走’了。”邵大箴在电话里和记者说道。
邵大箴回忆道，前年，程允贤和儿子两人在中国美术馆曾举办过一场主题为老一辈革命家风采的雕塑展，作为程允贤的朋友，他亲自主持了那场研讨会。那次展览取得了非常好的反响。
用雕像促进了中汤建交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国雕塑学会代会长曹春生介绍，他“文革”后就开始与程允贤交往，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对雕塑的痴迷。“除了必要的工作，他的时间都在工作室度过。”对于程允贤这位４０多年的老朋友，曹春生对他的“工作狂”可谓是知根知底。
让曹春生非常佩服的是程允贤不仅是优秀的雕塑家，而且他的爱国情结也体现在他的作品中。“１９９７年，受国家之托，程允贤应邀为当时尚未与我国建交的南太平洋岛国汤加王国国王塑造雕像。除积极主动工作之余，他还向对方宣传了中国的外交政策，并与汤加国王和公主建立了诚挚的友谊。雕像最终以中国国际友联名义赠送给汤加，促进了中汤两国的建交。最让人感动的是，程允贤再三谢绝了汤加方面高额的稿酬，用自己的雕塑艺术和政治智慧完成了国家和人民交给的重任。”
鼓励年轻人走自己的路
中国雕塑学会副会长白澜生回忆：“他临终前，我们一群朋友聚在他的病床前，年老的、年轻的，说起往事，大家都哭了……”
作为志同道合的朋友，白澜生与程允贤是同行，也是知己。在白澜生的心里，程允贤是一位热爱工作、充满爱心、乐于助人的好人。更令白澜生佩服的是，程允贤非常鼓励年轻人走自己的路。
“就拿他的儿子来说，他儿子也是雕塑这行的，因为程允贤是写实派的，而他儿子的雕塑风格就跟他完全不一样。他们经常为艺术上的不同观点争得面红耳赤，但是他从来不要求他儿子学他。我曾经很好奇地问过程允贤，他说应该让年轻人放开去创作，千万不要束缚他们。是程允贤经常帮助同行，找场地、找资金、探讨研究帮助年轻人，所以从２０岁到８０岁的都有他的朋友。”
不顾心脏病去老挝考察
中国美协雕塑艺委会秘书长邹文说：“如果没有老挝之行，也许他不会离开得这么早，他是为了中国的雕塑事业鞠躬尽瘁。”邹文回忆，去年冬天，受国家之托，程允贤应邀为老挝原国家主席凯山·丰威汉塑像，程允贤任课题组组长，自己任该活动的艺术总监。在昆明转机时，程允贤高山反应非常厉害，后来才知道他有心脏病，心脏里安了两个起搏器。劝他回去，他却非常幽默地说老挝比昆明海拔低，到那里就好了。现在这尊雕塑已经进入铸铜阶段，马上要开始安装了。
“没想到，到了老挝，我们居住的宾馆，旁边正好有一家在举办婚宴，一晚上敲锣打鼓，加上房间里的蚊子非常凶，程允贤先生一晚上几乎都没合眼，我建议去换个房间，他却不愿，怕给老挝人民添麻烦。回北京以后，他就断断续续地进过三次医院。”
程先生指导我做泥稿
中国美术馆典藏部副主任裴建国回忆：“我上世纪７０年代起就认识程允贤先生，真正接触是８０年代，当时他正和刘开渠先生合作为湖南创作《刘少奇像》，我当时才２０多岁，是刘开渠先生的助手。”
“在我的印象里，程先生为人和善，但又有作为军人的严谨。当时我负责放大泥稿，程先生指导我，把人物的小腿高度增加１０厘米，后来落成的《刘少奇像》果真更加挺拔。前年，他和刘开渠先生的展览先后在中国美术馆举行，从那以后就再没见过他。现在，《刘少奇像》仍巍然挺立，但他却离去了。”裴建国说。
程允贤
１９２８年９月出生于江西南昌。１９４９年毕业于湖北师范学院中文系，１９５２年肄业于中央美院雕塑系。生前任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雕塑研究室主任、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文联全国委员、中国美协副主席、中国雕塑学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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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艺５０多年来，主要致力于肖像和纪念碑雕塑的创作与研究，作有１００余座古今中外著名人物和普通群众的雕塑。１９９８年将其主要作品１００多件捐赠给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正式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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